慕雪道:“若不是自願難道誰還能強迫我不成?”
劉媽媽方才懸著的一顆心瞬時回落原處,她笑道:“魏三少多慮了,我劉媽媽豈是那等蒙拐那些小姑娘的人!”
魏三少嘴角極其冷冽地一勾,還未發話便又聽慕雪道:“劉媽媽說隻要聽她的便保證我們的衣食無憂,我便應了她了。”
話說到這裏魏三少身旁的小方子倒是忍不住了,“姑娘你那日怎的不將這落魄與我說,若是我知曉你的難處定會幫你,也不至於賣身青樓啊!”
看見小方子眼圈紅紅的樣子慕雪才想起這原是那日在河邊誤以為她欲跳河的小廝,難怪看著眼熟。既是遇到了熟人自是要多講幾句,而她在二樓說話總是要費些氣力,便自樓上一步一階地走了下來。
不過是下個樓梯,硬是讓那些公子少爺深覺受寵若驚,一個個看得目瞪口呆。
慕雪站在小方子跟前,與他道:“誰說我賣身了?”
這慕雪姑娘說話真是字字珠璣,句句驚人呐!怎的她竟是沒有賣身與天香樓?
魏三少當先道:“劉媽媽,既是慕雪姑娘說沒賣身與你,你怎有權利將她賣出去呢,嗯?”
劉媽媽惶恐道:“我、我、我……我沒說要將她賣人啊!”
王公子略一思索,是了,她方才的確沒有將“賣”這個字說出來。
魏三少意味深長地看一眼劉媽媽,“既是如此那今日本少就將慕雪姑娘帶走了,你意思如何?”
“這……”劉媽媽極為難地望著魏三少,那魏三少一個突來的眼神讓她渾身一哆嗦,“魏三少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吧。”說完便頹廢地垂下了頭。
小方子高興道:“慕雪姑娘,這下你便與我家少爺回去罷!”
慕雪卻說:“為何?我在這裏很好,為何要離開?”
魏三少冷哼一聲,“你這姑娘未免太不識相了吧,我今日將你自青樓裏解救出來你不知感激竟然還如此不屑,難道你骨子裏便是如此水性楊花嗎?”
慕雪將眼睛眯上一眯,“我自己的事何時需要一個外人插嘴,何況我住在這裏與水性楊花有何關係,你們凡人當真可笑!”
“你口一個‘你們凡人’,難道慕雪姑娘是天上的仙子不成?”魏三少氣極,“我看你八成不是個凡人,連青樓這種汙穢之地都待得舒服之極!”
慕雪眼神一凜,“你將話說清楚,怎的這裏是汙穢之地了,難道你在的地方便是幹淨了?”
小方子生怕他家主子會與慕雪真生起氣來,趕忙與慕雪道:“我說姑娘你是當真不知還是說氣話呢,這青樓……而且你如今既是來到此處,你的身份便是……”
小方子將話說得隱晦,但慕雪當真不知凡間的青樓是何處,更不知青樓裏的女子是什麼身份,便道:“你若是想說就說得明白一些,我如今的身份是什麼?”
在座的各位長這麼大也沒遇見過這等事,便將這當成一場戲文來看,何況主角還是一個絕色美人,便都津津有味地等著接下來的一出。
而小方子如何讓也不忍將那“妓”字說出來,憋得臉都紅了。
魏三少審視慕雪的神情,看她倒是真的一臉懵懂,便開口道:“既是在青樓的女子,都是任人摟抱的,難道姑娘竟是不知?”
慕雪忽聽這話,臉便“騰——”地一下紅了,轉頭與劉媽媽道:“他說的可是實情?”
劉媽媽剛剛搖了一下頭,又再眾人的注視下重重點了一下,嘴中如蚊呐般“嗯”了一聲。
“既是如此,劉媽媽,我現下再不能在這待下去了。”
劉媽媽又輕聲“嗯”了一聲。
慕雪任何話都沒有留下,極是瀟灑地轉身朝後堂走去。
花廳內各位公子都頓時驚了,這女子被老鴇騙到青樓竟還能被騙得如此徹底又淡定,真真是一個傳奇人物啊!
慕雪在後院找到念邪拉了他就走,念邪倒是二話沒說連因由都沒問地跟在她身後。
在前廳發生的事樓裏其他姑娘也都偷偷看了,紅韻當先將追了上去,拉著慕雪道:“慕雪妹妹,我知這些時日你都被蒙在鼓裏,姐姐沒有將樓裏的實情告訴你還幫著劉媽媽一起瞞著是姐姐的錯……”
紅韻冗長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慕雪打斷,她和氣道:“我自是不會有事的,你們若是不想在這裏待下去不若今日一起離開?”
紅韻搖頭,“我們這些姐妹們已是殘花敗柳了,便是出去也還是難以洗清這些年在青樓的事實,何況我們什麼都不會無以為生,這裏便是我們此生唯一的選擇。”她歎了口氣,續道,“我能看出你或許是未出過門的大家小姐,不懂外間的一切,想是家教極嚴,我姐姐勸你還是早些回家吧!”
慕雪沒有否認,隻是含糊地點頭。
讓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是,甫一出門一個人便當先橫在了她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