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步朝那物走了過去,衣袂隨著風雪翻滾著,他顫抖著就那樣跪在了雪地裏,眼中漸漸氤氳出霧氣。
雪一直下,男子如同的雕塑一般任憑素雪落滿了他的衣衫,他的華發,似乎他就該這樣被鑲嵌在雪裏,從華發至白頭!
然而,半晌過後他卻忽然起了身,噙著輕柔的笑意站了起來。
但見他的手裏多了一個物什,那是一枝桃花,粉紅色的桃花!
男子小心地撫落桃花上的冰雪將它揣入袖中,隨後閑庭信步般朝遠方走去,直至身影小到成了一個圓點,這才隱隱見他化身一抹明晃晃的光直入天際。
刹那,雪落得更加稠密,似是發了瘋要將這方天地掩埋!不遠處的岩壁之下驀然傳來似冰川破裂之響。
一縷白霧自那處飄搖而出,懸於半空幻化成型,隨後緩緩落地。
但見滿目冰冷的素白,女子幽幽而笑。
忘川河中噬骨的重生,八百年的沉默,這世界,久違了!
桃夭麵目較之八百年前清冷了些許,目光更是清寒一片。她立在茫茫冰雪裏睨著素白的慕山,良久未動。
靜謐之中,一青衣男子遙遙踏雪而來。桃花美目脈脈含情,嘴角輕揚似笑非笑。
將將行至那初化人形的桃夭身前,手中便憑空出來一把折扇。
手腕輕轉,折扇便“唰”地一下展了開來,扇麵上卻是不繪山水不提詩,留下幹幹淨淨一襲純白。
男子輕搖折扇,懶懶開口:“不知姑娘家住何處,怎的隻身一人在這漫天冰雪裏?”
桃夭亦是懶懶回道:“我不過是初初化成人形的一雪妖,家自是在這冰雪之中。”
聞言,男子朗聲大笑,一改方才的懶散,倒是多了幾分風流,道:“姑娘竟自稱為妖,這般不計較真真是有趣!不知姑娘芳名?”
“無名。”
那男子抬眼將這方天地掃視一番:“既是身在慕山,不若就以‘慕雪’為名,可好?”
那女子終是細細打量了眼前之人,待看得那雙桃花眼盈盈而盼便點了點頭:“好。”
男子忽然收了折扇將其緊握於手中,目光灼灼:“慕雪,你需記得這名字是我給的!”
慕雪嘴角一勾,仍是毫無波瀾得一個字:“好。”
那淺淡一笑雖有些清冷卻還是讓麵前之人怔愣一下,男子隨即道:“雖為嚴寒所生,卻還是多笑笑罷。”
這話也讓慕雪怔了一怔,待回神時隻見一青色背影正搖扇遠去於紛飛白雪中。
須臾,那身影似是頓了下,接著聲音便朗朗傳來,竟是清晰無比,“切記,我叫骨無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