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廣似乎從事務中驚醒,驀地抬起頭來,見是錦秀,不覺有些吃了一驚,臉上露出喜色來,又有些不好意思似得,忙道:“你怎麼來了?”
“怎麼?皇上不歡迎臣妾來嗎?看來臣妾是打擾了皇上了。既然皇上不願意讓臣妾來,那臣妾就走好了。”錦秀說著,就佯裝要走的樣子。
皓廣連忙從禦座上起身,親自拉住錦秀:“你看你,這有了身孕,脾氣倒是見長了,朕不過是心疼你有了雙身子,怕你勞累著了,要是想念朕了,讓朕過去看你就是了,何必還要這大冷天裏,親自過來?你就生了氣,還不快過來坐下?”
錦秀走到前麵坐下,抬起頭嬌嗔地說:“皇上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了?這幾日在華彩殿夜夜笙歌,難為對臣妾還能這幅和顏悅色的樣子,真是沒有想到呢。”
皓廣忙在她麵前坐下,臉上有些羞赧:“你不知道,是——”
錦秀捂住他的口:“臣妾知道,是太後,逼著皇上去的,對不對?”
“你知道?”皓廣歎了一口氣:“朕也是實在沒有辦法。朕若不去,太後就不依不饒,等過了這一段時間,朕一定多陪陪你,好不好?隻要你諒解朕。”
“臣妾倒是無謂,隻是這幾天凝香病了,急著要看皇上,臣妾怎麼哄都哄不住,所以才大膽來求見皇上,怎麼能去看看凝香,也安慰安慰她。不然,捎個信兒也是好的,否則,叫臣妾怎麼辦?”
“你看朕!昨日太醫院來報,朕還說要去看她呢,誰知事情太忙,就忘記了,今日也不行,這一大堆事,淮南水災,江北幹旱,都是十萬火急,關係到百姓的大事,開倉放糧,下撥賑濟,生怕那些官員做不到,朕得時時注意。這樣吧,你將這個玉雕送給凝香,就說是朕賞賜她的,等明日有時間,一定過去看她。”皓廣滿臉歉疚,從桌上拿起一個玉兔鎮紙,交給錦秀。
錦秀接過來,微微冷笑一聲:“皇上說的話,誰還信?到時候,小皇子生出來,隻怕就長在華彩殿裏出不來了呢。”
皓廣刮了刮她的鼻子:“朕就知道你還是吃醋了,看看,這酸勁兒都要衝天了。朕告訴你一句實話吧——”說著,湊近了她些,悄聲在她耳邊說:“朕已經給她下了避子湯了。”
“什麼?”錦秀驟然一驚,抬起頭來:“皇上這麼做?”
皓廣皺著眉頭,麵色陰沉:“朕不能不這樣做。褚氏家族已經鼎盛至極,褚鵑又仗著太後的勢力,萬萬不能再縱容下去,隻要他們沒有皇子,就翻不起大浪來。”
錦秀也收斂起笑容,隻感到一陣陣的寒意:“這——”
皓廣轉過頭來:“你別奇怪,事情本該如此。其實朕登基以來,還沒有用過這樣的手段,如今到了非常時候了。前朝幾代先帝,這樣的事情都是慣用的。”
錦秀想起聽宮中人傳言,前朝每逢後妃侍寢,都要飲用一碗避子湯,除非皇上特別下旨,才能留下一線希望。自從皓廣登基後,以此舉太過傷人心為由,悄悄廢止了。此事都是不公開的,所以也隻有在後宮中人之間流傳。照這樣看來,是確定無疑了。
錦秀還沒說話,皓廣又說:“況且,以褚鵑的樣子,朕也不可能讓她為朕生下孩子。她愚蠢狂妄,自大無知,又怎麼能教育好?”
“這——要是萬一讓太後知道——”錦秀遲疑了一下說。
“朕做的十分隱秘,萬無一失。”皓廣果決地答了這幾個字。
“皇上——”錦秀不禁走上前來,凝視著他剛毅的麵容,皓廣也順勢抓住了她的手,按在麵頰上:“你是不是還想問立後的事?心裏一定放不下吧?”
“皇上洞若觀火,臣妾倒不是著急,隻是怕有什麼風波。”
“我們彼此都太熟悉了,有什麼能瞞得過對方的?”皓廣歎了一口氣:“這事,你不提,朕還沒想好怎麼對你說。事情有了枝節,朕怕你現在身子不適,聽了這個消息,再有什麼病出來。立後的事,本來前朝都已經無礙了,太後卻突然將朕叫了過去,說是今年已經找人看了,褚鵑多災多難,國家不宜有大事,否則,對褚鵑有妨,所以不許提立後的事,朕也強不過她。況且看太後的樣子,若是朕不依從,太後這關是過不了的,又加上太後身子不好,朕隻得答應了,錦秀,朕一直不知道應該怎麼對你說,朕對不住你——”皓廣十分為難,欲言又止。
錦秀早已知道,此時聽見,也不意外,隻是淡淡地說道:“既然如此,就順從太後的吧。臣妾也知道,太後一直不待見臣妾,此舉也是情理之中。”
“錦秀,你放心,等過了今年,朕一定力排眾議,反正也沒有幾日了,到春天,就可以舉行大典了。”皓廣急切地說。
錦秀掙脫開他的手:“太後不依從,不也是白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