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秀抬起頭,看看周圍這一張張熟悉的麵容,心裏不由生出一絲厭惡來,冷冷地說:“多謝姐姐們關心,不過我現在心裏難過,隻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陪陪盧夫人,姐姐們也先回去歇著吧。有事情再找姐姐們來。”
林貴妃等也知道錦秀心裏煩厭,於是訕訕地說了幾句:“妹妹節哀,好生保重。”就知趣地都退了出去。
室內隻剩下錦秀和容兒、春芽,錦秀渾渾噩噩,和容兒共同守在紫珠身邊,也不知過了多久,錦宣還沒有過來,天色漸漸昏黑,夜幕籠罩了大地,殿中也蒙上了一層朦朧的色彩,錦秀才覺得心慌起來,忙說:“宣弟呢?他不是說一會兒就來嗎?怎麼這麼長時間了,還沒有消息?還不快叫人去看看?”
旁邊的小太監連忙答應一聲,飛速到偏殿去了,很快,又驚慌失措地跑出來:“回娘娘,將軍不知到哪裏去了,偏殿裏沒人!”
錦秀大吃一驚,立刻站起來,和容兒就向外麵飛跑而去,外麵空蕩蕩的,哪裏有錦宣的影兒?錦秀忙命身邊的人:“你們分頭去找,找到了立刻給本宮回話!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不得遲誤!”
眾人答應一聲,慌忙分頭去了,錦秀也和容兒在黑暗中摸索著,一麵大聲呼喊,可是錦宣就像人間蒸發了似得,一點蹤影也不見。
這一場尋找一直到了天亮的時候,曙色已經罩上了大地,錦宣還是杳然無蹤,錦秀越來越心慌,加上一夜未眠,幾乎支持不住,幾次都要跌倒,還是勉強站起來,慢慢地蹭著尋找。
忽然,在旁邊緊緊扶著她的春芽驚喜地將手向左一指:“娘娘,您看!那不是蕙兒嗎?”
錦秀順著容兒指的方向一瞧,果然見蕙兒扶著錦宣,踉踉蹌蹌地走了過來,錦秀一陣驚喜,顧不得疲勞,跌跌撞撞地迎了上去,哭著拍打他說:“你到哪裏去了,叫我好找!這一夜的工夫都看不見你,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紫珠的事,你還不夠叫我難過的,難道還要叫我更心酸嗎?”
她一邊數落著,一邊拍打著錦宣,錦宣滿身的酒氣,睜著眼睛,含含糊糊地說:“姐姐,你放心,我已經想開了,我——會好好兒地——”
“這是怎麼了?難道你是喝了一夜的酒?這是什麼時候,你怎麼這麼叫人不省心!”錦秀見他如此,更是又急又氣,又埋怨他說。
“娘娘,先別說這些話了,還是先扶將軍找個地方歇息要緊,將軍昨晚上喝了好幾瓶酒,怎麼勸都不聽。”錦宣幾乎要摔倒,靠在蕙兒肩膀上,仍然不穩,蕙兒畢竟力氣小,使勁地扶住他,還是有些支撐不住,又生怕錦宣摔倒,趕緊向錦秀道。
錦秀這才注意到蕙兒,忙道:“是這話,剛才我是氣糊塗了,快到這裏來,附近就是清宣殿。皇上上朝去了,這裏沒人,快到這裏來。”
這時,旁邊已經迎來幾個太監,從蕙兒手中接過錦宣,扶著他來到清宣殿,門口侍立的太監見了,連忙飛跑進去,報與裏麵的人,收拾好床帳,錦秀親自扶著他,來到床上安置了,錦宣口中還不斷地說胡話,錦秀又是心疼,又是難過,將一床被拉過來替他蓋了,又說:“快傳太醫來,再做些醒酒湯來,給將軍灌下去。”
清宣殿的宮女早已經端了一碗醒酒湯來,錦秀一手扶著錦宣的頭,一手捧著茶碗給錦宣灌了下去,錦宣開始還掙紮著不肯喝,後來勉強才喝了下去。錦秀見他這樣,怕有什麼閃失,著急地說:“太醫怎麼還沒來?快叫人再去催催。”
“不,我不要太醫。”錦宣使勁拉住錦秀的手,忽然說:“姐姐,你陪我待一會兒。我不要太醫。”說著,抬起頭,渴望地看著錦秀。
錦秀聽見這突如其來的話,有些驚訝,待到再看看錦宣眼中渴望的目光,像是明白了什麼似得,點點頭,將茶碗遞給宮女:“好,姐姐就在這裏陪你,不要太醫了,好麼?”
錦宣滿意地點點頭,又閉起眼睛,迷迷糊糊地要睡著了,錦秀向眾人使了個眼色,蕙兒和容兒會意,引著眾人下去了。
殿中寂靜無聲,隻有昨夜點燃的燭火在殘存最後一絲氣息,燭淚點點地流淌,錦秀坐在閉眼睡著的錦宣身邊,無聲地歎了一口氣,微微皺了皺眉頭,將案上的最後一點燭火吹滅,一動不動地依靠著錦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