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嬤嬤終於一步三回頭地隨著容兒去了。錦秀看著花轎出門,心酸之中自有一絲欣慰。不過她心裏還有一層打算,就是等過一段時間容兒穩定了,再調她進宮,每日當差,這樣,既不耽誤家事,又能幫助她左右。她是決定將容兒終身留在身邊陪伴的,做她的左右手。隻有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丫頭,才是她最放心的人。
人散盡,空留一地的殘鞭碎花,幾個丫頭在小心翼翼地打掃著。今天後宮的賀客來的也不少,雖然是一個丫頭的婚事,連林貴妃都登門道賀了。錦秀歪在榻上歇著,一麵吩咐春芽:“打點些回禮,給各位娘娘送回去,這也算是她們給儲寧宮麵子,咱們不能不禮數周到了。”
春芽答應一聲,剛要去時,錦秀又忽然想起來,問道:“對了,今天黎淑容怎麼沒見?就少了她一個。”
“正是呢,奴婢也正在納悶,按理說黎淑容也該來賀賀啊。”
正說著這些話,忽見首領太監走進來說:“娘娘,奴才剛才發現這丫頭手裏拿著一件東西,在外麵鬼鬼祟祟的,叫奴才抓了個正著,送來請娘娘發落。”
錦秀看看那丫頭,隻見她哭的梨花帶雨,渾身顫抖的厲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錦秀皺皺眉頭:“你是哪個宮裏的?”
“奴婢是——是——黎淑容宮裏的。”
“哦,”錦秀心裏一動,不由得坐起身來:“你拿的什麼東西?要做什麼?”
“娘娘恕罪啊,娘娘,奴婢並不是要偷了出去賣,是黎淑容吩咐奴婢,叫奴婢將這巾帕藏在梨花樹下,不想——不想被首領公公發現了——”
錦秀心中更是起疑,忙道:“將東西拿來本宮看看!”
首領太監忙得意地送了上去,錦秀接過來一看,隻是是一條普通的巾帕,料子也並非很好,看去沒有什麼特殊之處。錦秀不禁起疑,如果是普通的東西,黎淑容不值得大動幹戈,況且以她的性子,一定有什麼神秘之處。
她翻來覆去反複看著,忽然,在帕子的四角,她發現了幾個極小的字,針線細密,而且和帕子顏色相同,幾乎渾然一體,不細心看看不出來。她如獲至寶一般,忙湊到眼前,仔細看了一下,隻見四個角分別繡著四個字:劉夢陽府!
她心中頓時大吃一驚:劉夢陽!難道他和黎淑容有什麼關係?
錦秀將帕子緊緊攥在手裏:“你是一直伺候你們黎淑容娘娘的?”
“是——奴婢自從黎淑容進宮,就在那裏伺候了。”
“黎淑容娘家可有什麼人常來往?”
“沒有什麼人,隻有海寧派人進宮來問候過兩次。”
黎淑容進宮時候報的身份是海寧知府之女,不過錦秀此時倒是起了幾分疑心:“再沒有別的什麼人來嗎?”
“沒有了。”
“你聽沒聽見過你們黎淑容提起劉夢陽這個名字?”
“劉夢陽——”那宮女聽了這詞,渾身一個機靈,似乎在想起什麼來似得。
“你好好想想,要是想起什麼了,本宮好好賞你,不然,你就等著發配到苦役房去吧!”錦秀厲聲說道。
那宮女嚇得渾身顫抖,忙跪地不停地磕頭:“奴婢說,奴婢說,奴婢並非有意要欺瞞淑妃娘娘,隻是一時想不起來。”
“沒關係,本宮有的是時間,你好好想想。”錦秀的語氣冷漠,叫人不寒而栗。
那小宮女已經一字不敢隱瞞:“回娘娘,奴婢隻聽見過一次,就是幾個月前,有一天晚上,奴婢熬著蓮子湯,不想忘了放冰糖,隻得回到偏殿去取,當時已經天晚了,隻有娘娘和隱兒在屋裏,奴婢路過,正好聽見娘娘在哭,奴婢有些奇怪,伏在窗戶外麵一聽,隻聽娘娘說,這件東西,舅母怎麼想起送進來了?隱兒又說,舅太太惦記姑娘隻有這個念心兒,就特意送進來了,這是太太唯一留下的一件東西了,沒看上麵是太太親手繡著劉夢陽三字?娘娘又哭著說,我們劉家,此仇非要報不可,不然,我就不姓劉!當時奴婢還要在聽,遠遠過來人了,奴婢就嚇得趕緊跑了。後麵的事,奴婢就不知道了。”
“好了,你回去吧,這事不用和你們淑容說。將東西還埋在那裏去,照舊當差。”
小宮女聽了,連忙磕了個頭:“多謝娘娘。”剛要走,卻又被錦秀叫回來:“這事,要是對別人透露一個字,本宮聽見,可是要你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