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國議事殿。
這裏是皇帝的內書房,殿內清新樸素,一色擺設都無,隻有四麵的書架,架上滿滿陳列著各式書籍,正前方一張楠木大案,上麵是筆墨紙硯等物。外人隻知道,這裏除了皇帝和十分親信的人,是不得輕易入內的,卻不知,內書房中,表麵上是各列書畫,內中卻暗藏機關,珍放著許多秘籍,所以不允許人進來。此時,金龍明黃雕花大椅上,端坐著一個年輕男子,兩道濃重的劍眉,顯得麵龐更加冷峻,神色悠閑,眼神中卻透出一絲寒意,薄薄的嘴唇緊緊閉著,似乎有著無限心事的模樣。
這個男人,正是當今大齊國的皇帝,李皓廣。
一向自詡為無所不能,無所畏懼的他,在所有人眼中,都是高高在上,冷酷無情的,卻呈現出前所未有的煩惱,他心裏想的,是那個正躺在清宣殿中的女子。
二十一歲登基,如今已經君臨天下三年,二十四歲的他,此生從來沒體驗過失敗是什麼滋味,也很少體驗痛苦是什麼感覺,從出生那一天起,他就是這天下的儲君,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沒有什麼是他得不到的,也沒有什麼能夠難倒他。在他勵精圖治之下,大齊國在幾年之內,呈現了前所未有的興旺和繁盛,似乎在外人看來,他沒有任何不幸之處。
唯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內心想的是什麼。
登基之後,他日夜想的就是怎樣能成為一代英主,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就務要招攬天下英才,他一直在暗中籌劃,幾個月前的一天,他帶著幾個人,秘密出巡,為的就是在民間尋訪,以為己用,誰知,在長連山那個地方,突降大霧,隨從失散了,他一個人左衝右撞,找不到出去的路,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叫錦秀的女子出現了……
回來之後,他遵照母親的意思,迎娶了宰相陳庭的長女陳瑤釵為皇後,從那一天開始,他的不幸就開始了。
陳瑤釵出身名門,自幼嬌生慣養,飛揚跋扈,進宮以後,仗著父親是顧命大臣,曆經三朝,更變得頤指氣使,加上她沒讀過幾天書,隻知道任性享樂,大婚之日起,皓廣就恨不得離這位皇後遠遠的。
不久之後,母親褚太後將他叫去,苦口婆心地秘密談了一次,雖然他現在已經親政,可是陳庭盤踞朝廷多年,門生故吏遍布天下,勢力盤根錯節,現在北疆屢屢動亂,陳庭手握重兵,得罪不得,還是安撫他為好。
那一刻起,他就暗暗下決心,一定要盡快鏟除這個老狐狸,擺脫前朝後庭的困擾。
這些事纏繞著他,又因為回到宮裏,很快將那個偶然相遇的女子忘得一幹二淨,想的隻是,如何能盡快鏟除陳庭。
“皇上,孟侍衛來了。”一個內宦怯生生地走上前來,小聲說道。
這一句話打斷了皓廣的沉思,他懶洋洋地揮揮手,示意叫這個孟侍衛進來,內宦悄無聲息地走出去,不一會兒,就引進一個身穿鎧甲,麵帶英武之氣的男子來。
走進來的男子身材瘦削,渾身上下卻散發著一股英武之氣,挺直的鼻梁,麵色卻很柔和,眼神十分犀利,似乎無時無刻不在提防著周圍的動靜。
這個男子,正是皓廣的心腹侍衛,孟紫成。
“叩見皇上。”
皓廣漫不經心地擺了擺手:“起來吧。”
“不知皇上召微臣來,有何要事?”孟紫成小心翼翼地試探著說。
“找你來,有一件事,”皓廣慢慢地說著,那語氣卻是叫人不敢小視:“你還記得兩年前咱們在長連山發生的一幕嗎?”皓廣忽然直起身子,注視著孟紫成。
孟紫成渾身一顫,他想起來了:“微臣記得。那一次真是好險,屬下們和皇上失散了,要不是多虧了山中的那個姑娘,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現在想起來,還叫微臣心驚膽戰,要是出了什麼事,微臣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你知道嗎?她現在正在宮裏。”話語像是從天外傳來,裏麵卻含著叫人心中一顫的味道。
孟紫成一下抬起頭來:“什麼?那個姑娘怎麼會到宮裏來的?”
“朕也是那天偶然碰見了她,她原來是前朝吏部侍郎盧見增的女兒,這次,是以罪臣子女的名義被沒入宮的。”
“為什麼?她父親犯了什麼過錯?據微臣所知,盧見增大人已經告老十多年了,怎麼還會有錯誤?”孟紫成聽見這個消息,似乎格外激動,臉色不知不覺都漲紅起來,急切地問道。
皓廣沒有一絲感情的語調緩緩道來:“朕原來並不知道她就是盧見增的女兒,這還是兩個月前,陳庭秘密和太後聯手,說是兵部侍郎劉夢陽聯合幾個前朝老臣,妄圖謀逆,將他們都拘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