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人情如紙薄(二)(2 / 2)

“啊,那不是公然和皇上叫板?”韓芸謙差點驚叫出來,還真沒想到竟然有如此荒唐之事。

“誰知道呢她究竟什麼意思,不過那一天一定會很有趣的!”韓司渝悵然一笑,抱著一副看好戲的態度。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而立之年的皇帝無聲無息中喜得太子,叱詫戰場的定王大半年不露麵,一出麵竟然就成了瘸子,還有都沒多少人知道的南齊國皇子竟然與神秘的皇子妃一同出演了一場極大的鬧劇。

更可笑的是那場荒唐的頭七宴還被搞得像模像樣,南齊皇子將請柬發到了所有在朝廷中站得住腳後跟的大臣手裏,同時送上的還有他們一些鮮為人知的東西,所以,那晚使臣館中的熱鬧絲毫不輸於皇宮。

那一日,吳王大赦天下,隻說太子恩澤也當普及天下。

那一晚使臣館中人人素縞,但聞皇子妃仁澤當人人效仿。

劉蔓櫻一席素衣,臉上圍著白麵紗,滿意地看著靈堂下麵的群臣人人頭上都帶著白布條,一麵冷笑一麵流淚,終於等到了這一日,仇人都為自己的孩子戴孝。

她手裏捧著一錦繡木盒,其中裝的不過是自己親手縫製的幾件小衣裳,也算得是個簡單的衣冠塚了,淚眼凝噎之時,竟聽到一個極為熟悉的聲音。

“這世道真是越發荒唐了,竟然還有人為了一條狗辦宴席,莫不是已經將自己也淪為那些個畜生了?”

言語一處,整個靈堂之上,一下子都安靜了下來,全都仿似被驚呆了一般,一動不同,如同在原地生了根。

劉蔓櫻擦了擦眼淚,抬頭看向門口燈火迷蒙處。

一身紅衣的男子坐在輪椅上,在護衛的推動下緩緩而來。

劉蔓櫻一笑,流在臉頰上的卻是滾燙的淚珠兒,他終於來了。

一年不見,他還是那樣驕傲,即使身患殘疾也絲毫不影響他的那股子天人氣質,初見十分的霸道之氣也在眉宇之中盡情顯現。

蔓櫻低眸不敢看他。

而一身紅衣似火的啟睿態度卻平靜得不可思議,隻是擰著眉,冷眼看著眼前這一切。他顯然是將自己的情緒藏得很好,可是,那緊緊抿起的嘴唇卻顯出那隱忍多時的怒氣,無端端地出賣了他。

“這位是?”劉蔓櫻無畏地對上來人的眼眸,一臉平靜地走下了台階,就那樣注視著他。

啟睿哼笑一聲,同樣回視著她,魅惑道:“定王,啟睿!”

隻是抬眸的一瞬,他驚呆了,那雙眼睛……分明就是蔓櫻。她的臉,她的笑,仿佛一把利劍戳入心底,覆蓋在記憶表層的冰塊瞬間被擊潰,密密麻麻數不清的畫麵急不可待要鑽入腦子裏,他甚至以為自己的腦門會因此裂開,急急地扶著輪椅就往後頭退了一步,痛楚地捂住額頭。

“哦,原來這位就是鼎鼎有名的定王殿下,小女雖孤陋寡聞,卻也聽說過定王的威名,大破梁國,屠城三日,天下聞名。隻是定王天人之姿怎的……是個殘廢?”劉蔓櫻咬著唇一字一字清晰地說著,此時心頭卻也百感交集,臉上頗有些驚訝現下啟睿的表現,難道這麼快他就認出自己了?不,不,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那個曾經在吳國猖狂的平華公主真的已經墜崖而死了,而且此時自己臉上還蒙著麵紗,他能認出來才怪。蔓櫻不過淡淡一笑,低聲道:“世間眾生皆是平等,狗雖是畜生卻也有情意,他不會背棄自己跟隨一生的人,有情有義。倒是有些人,還不如畜生。”

“本王今日本是好心來給皇子妃提個醒,你今日的做法是犯了民間忌諱的,衝撞了當今吳王太子不說,還將一個小畜生搬到台麵之上,未免有些太過自貶身份了!”啟睿低低地咳嗽了幾聲,顯然是體力不支的,不過還是盡力說完了幾句話。

她抬頭,啟睿神色已經恢複了正常,細細一看,他麵目平靜,一派淡定從容的樣子,黑黝的眸子平眺別處,蓄意漠視她的存在。那一刻,她隻覺得他不小心回到她身上的目光十分刺人,令她很難堪。

“送客!”江漠北自然是瞧出了端倪,也不客氣就直接說了出來。隨後便在眾人麵前抱起自己的妻子朝著裏間走去。

腳尖一落地,劉蔓櫻實在是強撐不下去了,身子無由地一軟,大半個身子都癱軟在了江漠北身上,低聲道:“漠北,為何看到他我還是忍不住,忍不住……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