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吧,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況本王畢竟是人,就算不念著他是本王的親身骨肉,光是念著你對本王的情意,本王也會善待他的,靈兒不要太過勞累了便是!”啟睿斜斜地睨了月靈兒一眼,墨眉很緩慢地揚了起來,語氣是一貫的低沉,細細一聽似乎還帶些溫情,但那雙黑眸卻格外銳利,讓人難以呼吸。
聽這話,似乎,他已經摸透了她內心的所有想法,甚至於是那些曾經出現在腦海中,如今卻一閃而逝的想法。月靈兒不敢再有過多的言語,言語多了,在市井小民之中尚且會藏不住話中茬,更何況,她的夫君還是能夠問鼎天下的能人。
可單單是讓他就這樣走了,她又是極為不甘心的,月靈兒咬了咬唇,又道:“王爺……天涼了,靈兒找了些姐妹為我軍縫製寒衣。”
“用不著的,不需要挨到這個冬天,我們……便可以回去了!”他輕描淡寫地回應道,那雙黑不見底的眸子,正靜靜的望著她,距離近到她能在那雙眼裏,瞧見自己的倒影:“有這份心是好的,謝謝!”
他終究是沒有再說什麼便轉身離去,空留下床上一個落寞的身影,難道我們之間的話語就隻是停留在這麼淺顯的一層了嗎?
他越是不屑,她卻越是不舍。他的驕傲,更是把她在大漠之中那些如狂沙般粗獷的豪氣都扼殺在了這個用情毒交織而成的溫柔鄉中,是她犯賤,是她犯賤。
粗野如她,卻偏偏就愛死了他的這種驕傲,不是犯賤找虐又是什麼?
這一晚很多人看到了一向冷情的定王居然在軍營之中喝了一整晚,有人說是因為戰事難果,有人說隻是軍營之中艱苦的條件不適合那些個王公子弟罷了,不過流傳到外麵卻是另外一個讓人更有興趣的聲音~~~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
小涼宮中,紅燭下,如謫仙般的男子在不過是閉上了眼睛假寐了一會兒,卻沒料到,隻是微微閉眼便已經睡了過去。
“皇叔,你為何要如此狠心,你可知蔓櫻在吳國受了幽閉的苦,你可知蔓櫻這些日子是怎樣熬過來的,你知不知道?”他睜開眼,竟看到蔓櫻含淚躺在床上,身下都是空蕩蕩的,再也沒了當初的靈動,一頭淩亂的發絲,甚至可以聞到一股極為猛烈的臭味。
劉陵驚地連連後退,這……還是當初那個風華絕代的劉蔓櫻嗎?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心裏流露出來的感情卻不是如常人般一味的厭惡,而是一種由心底最深處散發出來的心疼,火辣辣的,揪心的疼痛,那絕對是超越任何肉體上的疼痛的,簡直可以在瞬時間要了人的性命一般。
“皇叔,你也厭惡蔓櫻嗎,你也嫌棄蔓櫻這個樣子嗎,不是你說,會好好待我一輩子?”劉蔓櫻眸中盈出了晶瑩的淚珠兒,抬起頭,聲音如厲鬼般淒厲,一字一句都帶了尖刺,就那麼直愣愣地往他心頭最柔軟的地方。
“蔓櫻,我……”劉陵見不得她難過,急忙上前,抱住她的身子,卻發現輕的很,往下一看,他匆忙甩開她的身子。
他驚叫一聲,她,她的下半身居然是空的!
門外傳來總管紅鳧帶憂心的聲音,劉陵微微閉目,同樣的夢魘,這一年來,如影隨形。
他起身,淡淡開口:“什麼事?”
停了片刻,聲音恭謹的響在門外:“王爺,眾位將軍都已經在前廳候著了,您是不是出去看看?”
紅鳧靜靜的等在門外,聽屋內一片寂然。
其實他倒是並不擔心的十七王爺的情況的,畢竟他是自小陪在十七王爺身邊,說起來也算是看著她長大,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他很清楚他的心性有多堅韌,他懂得怎樣做才是最好的選擇。
裏頭的門不一會便開了,他並沒有等太久。
劉陵一襲玄色長袍,裝束隨意,卻掩不住,貴胄天成。
他抬眼重重呼了一口氣,又看了一眼天邊,月色如鉤,似乎一切還是很安靜,正如同多年前與她在一起的夜晚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