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稱呼你娘娘還是公主?”月靈看著劉蔓櫻,她的眸子好冷,但許是終於發現了自己在定睛瞧她吧,眼眶之中竟濕潤了許多,差點,眼淚便要掉下來,終於也有了酸楚之色。
劉蔓櫻說:“我不喜歡別人稱呼我為娘娘,這隻會提醒我自己的身子是有多髒,不知廉恥地睡在仇人的身邊,嗬嗬!”
是的,她從來都是極其厭惡娘娘或者貴主兒這一類與吳國宮廷相關的稱呼的,即使有時候她在眾人麵前笑得開懷,可是午夜時分被國仇驚醒的那些苦痛,又有何人能解?
多少離恨昨夜夢回中,畫梁呢喃雙燕驚殘夢。月斜江上,棹動晨鍾,前夢迷離,漸遠波聲,笛聲悠悠,春去匆匆!
月靈叫了她一聲公主,隨後自眉間綻出一抹微笑道:“你我都是北國女子,該清楚咱們北國女子最厭惡的便是南蠻子那些個扭扭捏捏的秉性,女兒家同樣不拘小節,公主又何苦為有些事過多執著?”
其實她想說,你回到王爺身邊吧,省的兩個人都痛苦,可即使心裏就是這麼想的,嘴上也依舊像是有了千斤墜吊著一般,怎麼都說不出口來。
“更何況,也並不是每一個男人都想著要征服天下的。就比如說王爺,我明白他心裏更想征服的是公主你!”月靈略略愣了一下,爾後便走到她的身旁坐下,黑眸若有所思地深深凝著她,目不轉睛,原本鎮定的聲音帶著些微低啞,卻聽不出是何種情緒:“公主,不必擔心月靈會成為你們中間的累贅,月靈會走的,會離開這個喧囂的地方,想來想去,倒還是大漠的狂野更適合我一些!”
“對了,忘了和你說一個事情了,喏,解藥!”劉蔓櫻不著痕跡地繞開了話題,她知道,這靈夫人說著說著又要往那個話題上麵扯談了。
“解藥?想不到你這麼快便已經弄到了!公主,你心裏還是有王爺的是不是?”靈夫人的表情有些奇怪,微微一愣,隨後自然是極為欣喜的,她抬眸緊緊鎖住蔓櫻的眸子,似乎十分想要從她的眼中看出點什麼不同的情感來。
“我已經把解藥給分開了,一份讓他那邊的暗衛已經送了過去,估摸著現在已經是在快馬加鞭了,至於這另一份,我思來想去還是交給你比較放心些,後麵的事情,就勞靈兒多費些心思了!”她言語之中極為淡定,不動聲色地將自己與啟睿的關係撇開,“那……我便走了!”
她說著便已經踏步離開,越走越累,越累了,腦海之中那人高大的形象便愈發清晰起來,他說過的纏綿情話,不論真假,她都一直記得,特別是那時候,啟睿抱著她,輕輕地在耳畔私語,他說:“你若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我便給你!”
當時她麵上並未動容,可誰又知,她的心都快要蠢蠢欲動跳出來了。
她不確定他是否還記得這幾句話。可是,她一直是做好了思想準備的。當不能擁有的時候,至少給自己一點回憶,所以,她愛得那麼用力,那麼不留餘地,隻因,她不知這段感情什麼時候會戛然而止,也不知道心頭對這個夢的眷念什麼時候會消逝。
她雖還年幼,卻已然洞悉了許多世事,剩餘的時光還很長,長到足以讓她喜歡上別的男子,正如同當初或者說現在喜歡他一般,可是……可是忘不掉是喜歡過他的,現在沒過,她想將來也總會過的吧!
靈夫人扭過頭來,遲疑地看著她漸漸遠走的背影,半晌,她咕噥了一句:“你放不下便不要硬撐,若是放下了又何苦懼怕與他見麵?更何況,你回宮也不會有好果子吃的,那夜美人說不定正在各個出口處設下埋伏,就等著你自投羅網呢!”
“但是夫人也該知曉王爺是個什麼樣子的人,隻要是他認準了的事情,都是十分倔強的,從來不肯輕易放手的!” 劉蔓櫻頓住了步子,笑顏如花。
“可王爺也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他要的不是強求!”身後的靈夫人幾乎是撕扯著嗓門說出來的了,隻是希望劉蔓櫻能夠為王爺駐足,這樣王爺便能夠少受些相思之苦了。
“公主,就念在月靈身懷六甲救過您的份上,答應我,去看看王爺好不好?”見著劉蔓櫻似乎有些鬆動的跡象,月靈急急忙忙接口下去。
“靈夫人,你這又是何苦?”劉蔓櫻哀歎了口氣便轉過身想要再勸勸這月靈,卻不想,隻消那一眼,便已經怔住了,她瞧見月靈已經跪了下來,頭低著,身段已經放地極低了,這一刻,劉蔓櫻心神也忍不住狠狠地恍惚了一下,似看到那純樸幹淨的黑眸,在西邊黯淡的雲彩中浮出的淡淡寂寞和哀傷。
她答應了下來,或者說,沒有什麼理由不能答應了吧!
月靈到底是出來混過的老江湖了,也不知是想了什麼法子,劉蔓櫻也就隻是小小地歇息了一會子,她便已經準備好了馬車幹糧和車夫,還真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若不是夜梟芸的出現純屬意外,蔓櫻定然會懷疑這一切都是靈夫人給安排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