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門而進,秦雪沁照著蔓櫻的吩咐,不曾讓人進去通報,斜欹朱漆木榻,啟睿不曾束發,持了銀壺在手,自斟自飲,眸子不若以往清澈,微見迷離,竟已微醺。
“喝酒傷身,別再喝了!”蔓櫻想上前去,卻故意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樣,邁著很小的步子卻隻是一徑的垂著羽睫。
許久不聽他答話,隻是感覺周遭都安靜地讓人害怕,蔓櫻呆呆地抬起頭,看到了啟睿微微眯起的眼,瞳仁中的光芒危險而尖銳。
她很怕他,她真的很怕他,這一刻她才清楚地認識到。
忽然間劉蔓櫻站住身,她竟然緊張地不敢再向前走一步,已經微微抬起的腿怎麼都跨不出下一步。
啟睿看清了不遠處的那張容顏,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子,她還是這般的憔悴,和每晚不安穩的睡顏一樣,悴然失色,卻還是能輕易地撩撥起他的心。
他手指猛地一顫抖,手上的酒壺啷當地摔落在地。
這一聲足以讓沒有聲音太久的她猛然一顫,迫得她不得不張開嘴來,大口大口地喘息,徒勞地企圖在呼吸間帶走一些痛意。
“你不該出現在這裏的知道嗎?”看到她的痛苦,啟睿有一瞬間的心疼,但轉眼之間神情已是一派沉著冷淡的,談吐間眉目寂然無波,仿若剛才一時失態將酒杯打破的男子並不是他。
“啟……啟睿……”劉蔓櫻重複著,眼神從迷離的地麵上,緩緩又轉回啟睿的身上,黑而長的濃睫顫動,眼底有水晶的流光晃過。
“你該是誰呢,是我的陵兒還是那個已經死在戰場上的女將軍,亦或者是劉……”他又踏近了我一步,“蔓……櫻!”
再靠地近一點,蔓櫻便快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了。那夢裏回旋過無數次的呼吸,便會撲到她的麵頰之上,依舊是那樣的霸氣,那樣的霸道,讓人不知所措,隻是不同的是,一個月的禁閉,蔓櫻骨子裏已經褪去了當年的純真。
“我是誰重要嗎,重要的應該是我在你的麵前可以是誰不是嗎?”她不答反問。
啟睿跨步下床,走到她麵前緊緊地盯著她,挑起她削瘦的下巴,迫使兩人目光交錯,天知道此時劉蔓櫻的心不由地如篩糠一般狂抖,但她卻依舊安然地擺露出了已經在黑暗中練習了無數遍的大氣與淡然。
他大掌拂在她的胸口上,柔聲問道:“胸口上的傷好了嗎?”
劉蔓櫻害怕地咳了幾聲來掩飾自己原本無所遁形的窘迫,硬生生地淡然點頭。
他轉眼看向一直在邊上站著的秦雪沁,目光之中看不出任何他此刻的心思,溫聲道:“可沁,帶王……帶這位姑娘先去沐浴更衣,今夜她就與本王共寢在這冷清了許久的洛英閣中!”
秦可沁轉眸看向一言不發的劉蔓櫻,卻見著劉蔓櫻朝著啟睿溫和一笑,隨之自己婀娜多姿地走到了秦雪沁身畔,禮儀俱全,輕聲道:“有勞姑娘了!”
啟睿低頭看不出目光,亦看不出神色,但指尖喑啞的摩擦聲似乎正在昭示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