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華大陸而今天下之勢,西、南國強,東、北國弱,中崛三小國之盟—刀、笛、白。西、南國都有問鼎天下之資,早生出拉攏東、北國之意,東、北國也有意以西、南國為依靠。於是,以北國公主木芙畫招婚為契機,最終西國太子遲空拔得頭籌,西、北國結盟。東國為求自保其身,亦不得不和南國結盟。

這四國中,東國最是夾縫裏求生。兩代驕奢淫逸、妄意恣睢的先王之後,東國江河日下,當今東王江望荷半無政治手段,是有心救頹,無力回天。

因此提及東王江望荷,世之文人折其才華,無不嗟歎。東王七歲即能成詩,之後信手拈來的詩詞,無不引起連連驚歎;精通音律,曲過耳不忘;作畫近水遙山皆有情;尤擅書法,有“江風”美稱。文弱不爭如他,本是遊山樂水的靜安王爺,怎料一場兵變,糊裏糊塗間被倉皇推上寶座,一坐就是十二年。

再提下去,世之文人皆要為東王掬一把同情淚了。這東王被迫上王位同年,心上人被迫至死。膝下兒女早夭的早夭,相鬥的相鬥,等到隻剩一子一女了,一子江雲遊形容出眾,有才有略,十五歲縱橫政壇,期間東國有回溫之勢。然此子生性怪異,好怪服,怪語怪行,終十八歲那年丟下東國,留三字書出走,再無音信。一女更怪,養在深宮,莫說模樣,就是芳名,也知者甚少。世人隻能據這位公主的兩次出場,揣測關於她的一切。

第一次,簫會,公主於內庭橫簫一曲,滿座俱靜,皺眉的皺眉,捂耳的捂耳。第二次,新台為賦。遮得嚴實的公主站在高台,風吹衣動,不久,一言未留,走了。兄長江雲遊讚了一句:“快哉,此風!”跟在後麵走了。最後東王無奈,自己提筆,作《快哉賦》,為新台定下快哉之名。

此後,東國公主不通音律,胸無點墨之名傳來。本來東國公主無能,國人笑過也不放在心上,但她是東國唯一的公主,如此一來,嫁到南國勢在必行。因此東國百姓無不擔憂,公主釀禍。

而如果他們知道公主一事,就絕不會再生此憂。

強欺弱,古來皆是。東王因為害怕唯一愛女到南國受盡委屈,那一日在朝堂上大發雷霆,斷然不允愛女嫁到南國,百官苦勸無果,氣氛僵持。此時,從未露麵的公主似踏風而進,直直跪在殿上,一把鋒利匕首擱在自己脖頸處,抬頭直視東王,不言一字。但那份氣魄和決心,無不令人動容。百官這才明白,他們的公主,恰似一把絕世名劍,當她不願匣中藏時,她的光芒,足以驚豔世人。

不說一眾小國,這西、北國和刀、笛、白三國,是絕不願看到東、南國結盟。公主南嫁,途中必有艱險。為了公主一路安全,百官默契不言此事。畢竟一個無能之名遠揚的公主,容易讓人生出輕敵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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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國承奭八年三月十五日,宜嫁娶,大利南方。

這日,雲淡風輕,萬裏晴光。南國京都羿洛城門處,浩長若龍的兩隊兵衛緩緩行進,手中長槍橫開,隔出一條寬路。

轆轆而聽,十幾輛華麗雅致的馬車徐徐而來。最前的是一輛大紅馬車,長長的紅色帷幔迎風招展,於太陽下折出眩目耀眼的光芒。車身上,精雕細琢的鳳凰圖案栩栩如生,透出無與倫比的尊貴祥瑞,似乎在彰顯車上主人的身份。鳳凰,正是東國王族之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