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杜痕遠的聲音的那一刻,傾月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心裏的恐懼和害怕,一瞬間都消失了。
強忍住的淚水,一瞬間便淚流滿麵,鼻尖上泛起濃重的酸意。
“杜痕遠,我在這裏!”傾月亦用了全身的力氣回應他。
然而——
在她用力喊出那一句話的同時,腳下隨之而來的是一聲巨大的斷裂聲,她隻覺得腳下一空——大火燒斷了她腳下的木板,她直直地朝後仰去!
杜痕遠!
她在心裏大喊他的名字。
仿佛這樣,她便會得到無窮的力量,仿佛這樣,她便會生出翅膀來逃離這座可怕的火海,仿佛這樣,即使死去,她的唇角也能帶著幸福甜蜜的笑容,仿佛這樣……
那麼一切都無憾了。
接著——
一個月牙白的身影從屋子裏一躍而出,騰起在半空中,以極優美的弧線,飛身躍出火海——他的眸子裏是最深沉的光芒,映著著衝天的烈火。
他抱住了那個纖弱的身子。
他感覺到了她因為害怕而冰冷的身子。
××××××
溪水冰冷。
傾月漸漸地醒來,發現自己居然在杜痕遠的懷裏。睜開眼,便對上他緊張的目光。
“你……傷到哪裏了?”看到傾月醒來,杜痕遠鬆了一口氣,然而還是小心地問著。他是有一些武藝在身的,然而畢竟不是傳說中那些能夠飛天的神人,方才衝出來抱住傾月,他隻能用一些巧勁讓兩人盡量摔得輕一些。
“我很好。”
傾月對他展開笑靨如花。
如霧一般的月色下,溪水靜靜地流淌著。
兩人扶持著站起來,不遠處,清涼殿已經完全陷入一片火海,再看不出原來的樣子,那些燃燒著的木頭,發出巨大的嗶剝聲,不斷有燒裂了的木塊帶著火光掉落到溪水裏,一瞬間又湮滅。
傾月忽然輕歎一口氣。
她的眸子裏,第一次有了深沉複雜的光芒,不複往日的明亮清澈。
或許,在這繁花似錦的京城裏,任何人想要平靜的生活,都是不被允許的;或許,在這魑魅猖獗的皇宮,站在權利與榮耀的風口浪尖上,你的退讓,隻能換來敵人的囂張。
身後忽然傳來杜痕遠的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不好,太子還在裏麵!”
××××××
太子是順利地逃出了火海。
然而,卻還有有一個人,葬身在這個不平靜的夜晚。
傾月的隻覺得腦子裏猛然一聲巨響,仿佛是一個驚雷響起在耳畔,耳朵裏是無數隻蚊蚋在飛舞一般,發出巨大的嗡嗡聲。她不敢置信地看著地上躺著的那一具漆黑如炭的屍體。
方才回暖過來的身子,在這一瞬間便又冷若冰霜,在這樣的盛夏,她卻感覺到了置身於冰天雪地般的寒冷。
冷得,連她的心髒都要停止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