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們掌了幾盞燈,將杜痕遠的小船照得火紅一片,在這樣的的燈光下,每一個角落都無法逃離眾人的目光。
杜痕遠的小船陳設極為簡陋,不過是一張小榻和一張矮幾,並一個並不算大的櫃子——根本沒有可以藏刺客的地方。
傾月在眾人之中,看到這樣的情景不由地為杜痕遠鬆了一口氣。如果刺客真的藏在這裏,怕杜痕遠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目光無意間落在小幾上,心猛然一跳!
那深褐色的木桌上,一隻通體潔白的白玉簪子,靜靜地躺在那裏,在橘色的燭光中,散發著淡淡柔和溫潤的光芒!
她的腦子裏猛然嗡了一下。
這隻白玉簪子,分明是她送給小樓的那一支,怎麼可能,怎麼會在杜痕遠這裏——難道說,小樓是杜痕遠的人嗎?她是奉了杜痕遠的命令到她身邊來伺候的嗎?
可是——
不對!
方才分明是小樓指控刺客朝杜痕遠的小船來了,若小樓真的是杜痕遠的人,是不可能會這樣的……
身子忽然冰涼,傾月意識到,這其中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咦?”忽然是王儀妃的聲音,“這支白玉簪子,不是前頭藍田進貢的白玉祥蝶簪嗎?臣妾記得這簪子是太子拿了去,怎麼會在杜丞相這裏?”
太子聞言,瞳孔猛然收緊,他轉頭,意味深長地看了傾月一眼。
傾月一時有些呆若木雞,她不明白這些在權術之間練就一副再深沒有的城府與心計人們,在唱的是哪一出戲。
然而杜痕遠卻已經明白了。
方才他出去的時候,這裏分明是沒有東西的。一定是有人趁他不在偷偷溜進來,將這白玉簪子放在了這裏,然而……
他猛然想起,這支簪子,是白日裏看到傾月所佩戴之物。
那人的目的是傾月。
太子上前應了一聲:“儀妃娘娘記得沒錯,父皇的確是將這簪子給了本殿。隻是後來杜丞相說喜歡,本殿便送與他了。這——可有何不妥?”
王儀妃一怔,似乎是沒有想到太子會這樣說,然而那一瞬間的尷尬之後便展了笑靨:“原來是這樣……不過使者說這白玉祥蝶簪子是吉祥之物,是百歲的老工匠精心打造而成,可以保佑夫妻和順,早生貴子,白頭共老,原以為,太子會將此物送給太子妃——或是馮妃才對呢!”
話仿佛是漫不經心地說來的,然而傾月聽在耳裏,心裏冷得如冰霜一般,背後冷颼颼的。她再單純也已經明白了,這小樓是王儀妃的人沒有錯,她借口要了自己的簪子去,是想誣陷給她一個紅杏出牆的罪名!
而這王儀妃背後的人會是誰……
傾月暗暗咬牙,除了馮霜月,她不作第二人想!
太子的反應倒是極為平靜,甚至有了淡淡的笑容:“儀妃娘娘說得極是——杜丞相自幼便在軍中為大淩朝拚殺賣命,又為國事操勞,至今卻依然是孑然一身,本殿實在是過意不去,送這簪子,權做是祝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