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開了大片大片紅似彩霞的花。
花叢中,有女子眉目傾城,在這一片紅豔豔之間,竟也不會被奪去一絲一毫的神采,雙眸流光溢彩,顧盼之間光輝畢現。
女子半躺了在軟椅之上,軟椅一側,擺下一把古箏。青蔥般的手指,輕輕懶懶在弦上一撥,便有清脆悅耳的琮琮聲,響徹小院。
馮霜月在這斷斷續續的樂聲當中閉上雙眸。
若沒記錯的話,李毓祺已經大半個月沒有來找她了。這並不尋常,自打她與太子在三年前皇後的壽宴上相識,一見鍾情之後,太子對她便是愛護倍加,溫柔備至,便是再忙,必會抽出時間來太傅府拜訪,帶一些珠寶綢緞贈送與她。
而這一次,自打李毓祺從山西回來之後兩人見過一次,便像消失了一般,已經大半個月不見人影。
聽說,前幾日皇後帶了那叫宋傾月的女子去看太子騎射,聖上讓太子帶她去林子裏走了走——他們居然單獨相處了那麼久!
越想,心中便越加的煩悶。
母親曾告訴她,這世上最留不住的,一樣是歲月,一樣便是男子的心。她見過那宋傾月,勉強算得上是中上之姿,隻是,吃慣了山珍海味的太子爺,偶爾想換換口味嚐一嚐清粥小菜,亦不是不可能。
皇後和皇帝的心已經偏向了宋傾月,朝中大臣們多數亦支持先皇的遺詔——若是太子的心再被那宋傾月奪了去,那這太子妃之位豈不是……
“咦,這不是馮太師的掌上明珠霜月小姐嗎?”忽然響起一把嬌柔嫵媚的聲音。
馮霜月微微睜開眼睛,隻見一名姿態婀娜的女子,巧笑嫣然嫋娜站了在拱門之外,一襲大紅色的錦服,金線繡滿各色的花朵,然而女子的嬌豔,竟讓滿園的花朵都為之遜色。
馮霜月心底不由地厭惡,然而還是保持了大家閨秀的良好風範,起身笑道:“原來是婉婉姑娘。今晚爺爺在府中大宴賓客,要有勞婉婉小姐替爺爺招呼客人了。霜月在此謝過婉婉姑娘。”
許婉婉京城第一名妓的身份,便是許多達官貴人見了,也要禮讓三分的。
許婉婉笑:“能為太師出一份力,是婉婉的福氣,哪當得起未來太子妃這一聲謝呢。”話說著,她邁了珊珊蓮步走近,那一份嫵媚,無意之間眼橫秋波,即便是美如馮霜月,在她的萬種風情麵前,十足像一名小小侍女。
馮霜月不禁沉了臉:“婉婉姑娘說笑了。這京城之中誰不知道未來太子妃是文府的宋傾月。霜月無才無德,想來是沒這個福分。”
許婉婉掩嘴輕笑:“馮小姐這番話,是要碼咱們太子爺沒有眼光嗎?若是無才無德之姿,又怎麼會讓咱們太子爺當眾頂撞了皇後,也要娶馮小姐過門呢?”
馮霜月聞言,神色稍舒:“婉婉姑娘過獎了。”
許婉婉又歎了一聲:“隻是馮小姐聽婉婉一句,婉婉出身青樓,對這男子的心看得最是透徹。今日太子的心是在馮小姐身上,可難保有一日……想來,還是宋家小姐有福氣呢。”
說完,隻搖頭輕輕歎息,告了辭,轉身飄然離去。
難保有一日……
馮霜月立在院子裏久久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