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奇怪的感覺,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杜痕遠氣得摔了幾上一個青花瓷花瓶,瓷片在大理石地麵上嘩啦啦地碎了一地。
家仆杜文站在一邊,大氣都不敢出。
方才主子從外頭回來,便是一臉鐵青生人勿近的表情,才一進屋,便摔了侍女奉上的龍井茶和那隻價值連城的古董茶盅,方一坐下,便狠狠地拍斷了桌子的一個角,這會兒,這屋子裏好像沒一樣東西是完好的了。
這是怎麼了?
今日在早朝上,不是成功地參了那馮太師一本嗎?聽說皇上大發雷霆,減了馮太師半年的俸祿,還發了話,要馮家小姐不要做太子妃的美夢,這不是天大的好事嗎?
他還特地吩咐廚房多做了幾個下酒的好菜呢!
怎麼主子這會兒卻——
門外閃進一身短打的女子,絕美傾城的麵容,卻是極不襯這一身素衣的。
杜文急忙朝女子行禮:“許小姐。”
許婉婉點點頭,示意他出去。
屋子裏,隻剩下杜痕遠和許婉婉兩個人。杜痕遠看了一眼許婉婉,抿著唇並不說話。許婉婉也不強求,走過去蹲下身子,細心地拾了地上的青花瓷碎片。
杜痕遠這才道:“別撿了,莫傷了手。”語氣卻有些微的不耐。
許婉婉的動作停滯在哪裏,然而卻並沒有起身。
“難得……大人還會關心我。”她淒然一笑。
杜痕遠微怔:“婉婉,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忽然說起這樣的話來?”自打十年前他把她從苗疆帶出來之後,一直到三年前送她進紅館,他與她一直是朝夕相處,從沒有分開。
他與她,是多了一份與他人不同的親情的。
然而他卻知道,這親情並不是許婉婉想從他身上得到的東西。
許婉婉抬起頭來,盯住杜痕遠:“不要叫我婉婉,我不是婉婉——婉婉是紅館裏的京城第一名妓,我不是!”
她隻是他從苗疆帶出來的那個癡情的女子,隻是那個傻傻地愛著他,願意為他做任何事的女子。她隻是,隻是桑青。
杜痕遠歎氣,無奈地:“好把,桑青。”
許婉婉的眼底閃過一絲淒苦的笑,緩緩地站起身來,走至杜痕遠麵前。
“如今,杜相的心底,還有桑青的容身之地嗎?”
心裏莫名地又躥起無名火,杜痕遠猛地站起來:“有什麼話直說便是,你我之間何必拐彎抹角吞吞吐吐!”
“你,愛上了那個宋傾月吧。”許婉婉的眼底有絕望的光,唇邊笑容妖媚如盛開的曼陀羅。
心底好像被什麼東西狠狠地刺了一下,杜痕遠猛地盯住許婉婉的眼睛。他在她的眼眸裏,看到了一臉震驚和恐慌的自己。
然而嘴上還是倔強。
“笑話,你這是哪裏聽來的流言蜚語——那宋傾月是未來的太子妃,隻不過是我的一枚棋子!”他說著自己都懷疑的話。
心裏那種恐慌卻越來越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