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若心用還算幹淨的右手順了兩個包子，拿眼陰仄仄掃了眼正瞪著自己的圖安，圖安渾身哆嗦了下，垂著頭掏了兩個銅板放在老人身旁。
莫若心滿意的收回目光，邊走邊往嘴裏了咬一口隻覺滿津生香。下一刻，口腔裏的水泡因湯水被燙破傳來刺痛感。滾燙熟悉的感覺充斥塞滿生蛇肉冷水的胃裏，痛並快樂著的暖流洋溢全身，莫若心這才感覺自己還真正的活著。
“如何稱呼？”楚笙抬手指了指停在門口的馬車，與她保持著半米間距，因為對方身上的血腥味實在讓他不喜歡。
“空山。”莫若心頭也不抬的回道。從絕崖下墜落那一刻開始，她就知道在沒有足夠和葉霜倏對峙的強大力量時，她就隻能隱姓埋名活著。
雖然她對空山一點都不了解，但對她有恩的，就算是惡魔洪獸她都視若家人。尤其是白無常的那半截話，她潛意識裏總覺得空山和秦淺有著某種關聯。
楚笙清楚空山二字不過是眼前血人隨口搪塞自己的名字，他也不揭穿，點點頭算是知曉。
走到馬車旁，莫若心停在了老王身邊，她與剛才男子周旋著，眼也沒閑著，隻是了解下就明白自己此刻應該是在滁莊，想到空山安排自己住的地方，她開口向老王問道：
“我下島時看到間土屋，是你們蓋的？”
“是的，那破屋平日裏供我們補缺驅蛇藥和休息所蓋，但絕不敢住在那裏。”
老王趕緊答道。
“為什麼？”
“島上有毒蛇啊，尤其蛇島中心，劇毒蛇種類繁多，有些就連驅蛇藥都不懼的。據說有個蛇王在統治著，所有人都不敢深入。”
老王活了半輩子，深信鬼神之論，說起來更是敬畏的很。當知道眼前的是人不是鬼後，心裏也就少了幾分害怕。
聽到蛇王二字，莫若心的眉毛挑了挑。
“你這幾天可有見過一個麵貌醜陋，駝背的男子下島？”莫若心繼續問道，待看到老王的搖頭，心忽然沉甸甸的。
結合這幾日她碰到的成千上萬的蛇，她也明白住蛇島就是找死的行為。
但她不明白，空山是怎麼帶著她去蛇島中心的。
空山到底是誰？她的腦海裏不覺浮現出五日前的青衣男子，十分後悔沒有及時攔住詢問清楚。
然而撇開上麵一切疑問，她如今最關心的是空山的生死。
她本想還問點其他的，但她瞥了眼馬車便住了嘴。自知身上難聞的她在車夫驚疑惶恐的眼神下旁若無人的坐在了旁邊。
雖是陽春三月，但夜間溫度依然很低，楚笙坐在車裏看著圖安升小爐炭的忙碌身影，腦海裏不由浮現車外人破破爛爛的衣服。
“你進來坐吧。”
對方雖然說話沙啞晦暗，但依然不妨礙他聽出對方是女子的身份。
莫若心愣了愣，之前男子和自己保持距離走路無非就是受不了自己身上味道，現在叫自己進車，想來是擔心她受涼。
莫若心嘴角極快的彎了彎，心想自己賺的第一筆錢的老板心腸不壞：
“不用了，謝謝。”
她還是拒絕了，和戰場外的陌生男子單獨相處，她不習慣。 聽到女子拒絕，他也不再強求。
圖安聽到空山拒絕，明顯鬆了口氣，不待自家主子開口就急忙讓車夫啟程，生怕空山反悔進來。
看著馬車絕塵而去消失在視線中，正準備回家歇息的老王就聽前方路上又響起馬兒嘚嘚嘚的聲音，他以為是剛才的三人又回來，卻見一匹白馬停在了自己麵前。
“老人家，這幾天可看到有人從蛇島下來？”溫潤嗓音自馬上而來，如春風和煦，暖人心脾，令漆黑寒意仿佛劃出一道明光來。
“有，不過人已經離開了。”夜太黑，老王掃了兩眼男子穿的青衣長衫後，擺擺手答道。隨著他的話語道出，男子嘴角的笑意也漸漸消失，看的老王心裏都不自覺跟著難過起來。
“還是晚了一步。”男子低低歎息了聲，燦爛雙目霎時黯淡，但隨即又如漫天星子漸漸複亮，男子跟老王又細細打聽了他所問人的去向後，對老王拜謝後掉頭策馬離開。
“今天錢沒掙到幾個，事情可真多。”老王嘴裏嘀咕道，眼望著前方青衣男子離開的道路，黑漆漆陰森一片，似乎惡魔張著血盆大口盡數將人吞沒。
暗夜長風驟然強烈，吹的房屋窗欞撲棱棱哀嚎作響，老王站在莊門口就仿佛雕塑般一動不動，麵色扭曲驚恐的看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