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夫看診(1 / 2)

玫子一手扶著碗一手拿著勺子,微微用力,身體各處痛覺就跟瘋子一樣追趕她每個細胞,她忽然產生了一種看得到吃不到的悲哀,可憐兮兮看著王鶴年的背影。

丫的我為你們家生兒育女,在鬼門關走了一遭,連本尊都嗝屁了,你就不能喂喂我?(啊哈烏龍了……)似是被玫子似怨似嗔的目光灼到了,王鶴年忽然說了句讓玫子很無語的話:“剛出鍋的你慢點吃,別燙著了。糖在碗底沒化開,你再攪攪。”

玫子險些繃不住想問,小弟你究竟是誰?和本尊啥關係?其實更想問的是,小弟你這半日在神遊麼?你都給我洗了臉又在我哭了一場打了你一臉噴嚏後,再在碗裏攪了又攪現在才說糖沒化開小心燙嘴,你這是沒話找話麼?你不知道我身子虛沒力氣麼?忍了又忍還是翻了個白眼,摸著陶琬就知道甜酒已經溫涼了。盡管她很餓,她卻知道此刻的她需要吃熱的。還沒要求他端去熱一熱,王鶴年忽然轉身一把搶過她手裏的碗,“我去熱熱。”

依舊不敢看她的眼睛。難道她長得很凶猛,要不這人怎麼怕成這樣?

其實,玫子還真是冤枉王鶴年了,王鶴年是緊張的,他長這麼大除了自家媳婦,就沒跟哪個妙齡姑娘如此近距離接觸過,更何況自家媳婦的容貌和這炕上的女人那是一個天一個地,他不知如何跟玫子相處,所以才急慌慌的跑了。

錢氏早聽見這邊的動靜,心裏卻還在置氣。一是因為兒媳剛下葬,家裏還有個嗷嗷待哺的嬰兒,已經夠亂的了,兒子又帶回來這麼一個麻煩,誰伺候?二是擔心這女人賴上兒子,毀了兒子的名聲和大好前程。偏偏當家的對這事兒還忒不上心,聽之任之,由著兒子胡鬧,一時心煩不已。人是兒子救回來的,就隨便兒子折騰吧。反正錢氏心裏早就八卦地認定,這女人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姨娘,遭了主母嫉恨被下了黑手。這種愛攀高枝又沒手段的女人不值得同情,越想錢氏越來氣,恨不得把玫子扔的遠遠地。

錢氏不願照顧玫子,王鶴年隻好撇開男女大防,親自照顧這個自己執意救回來的女人。

這一次,不用玫子說。隻要玫子看看碗再看看他,那祈求控訴怨懟的眼神足以讓王鶴年心跳加速麵紅耳赤,吞吞吐吐試著勸慰:“你吃點東西吧……要為你身子考慮……早日養好了才好打算。我曉得你受了傷,事急從權……難免冒犯……”後麵的話,被一雙明亮灼人的眼睛全‘秒吞’了。王鶴年是接受過正統教育長大的人,現在逼著他不顧男女大防站在這裏已很是為難他了,又要放下身段給個陌生的女人端茶送水,沒跑掉已經是極限了。至於‘我給你喂飯’這樣直白的話,他是打死也說不出口。

一時臉龐如煮熟的蝦子,渾身哪哪都不舒服。再被玫子近乎x光透射的視線一掃,整個人就定在了原地。既不敢上前,也忘了跑開。隨著時間推移,王鶴年愈發冷汗淋淋,又覺得口幹舌燥,眸光掃到了暖閣一角。那裏有他藏起來的小瓷壺,給一個陌生女人渡藥,是他幹過的最大膽最不敢想的事情,尤其苦主還是在昏迷中,對此一無所覺。可現在,這女人莫非已經知道了,否則……不對不對……此事天知地知他知,連娘也瞞著!她昏迷如此,不可能知道,若非瓷壺灌不進藥,他也不會……自己是救她,並非有意輕薄。這麼一想,又有了底氣,他怕什麼,渡藥的事情都做了,喂飯而已。再見她不反對不拒絕,隻安靜地注視著自己,神色安寧無絲毫扭捏,又臊的王鶴年露出壯士斷腕表情,拚了!

玫子微不可見勾了勾唇角,這年頭靦腆的年輕人太少見了。王鶴年拱手行禮道了聲‘冒犯了’,然後帶著幾分不自在一勺一勺伺候玫子。看的玫子腦門一抽一抽的,自家人也這麼客氣?這時代得有多少規矩啊?!

這次玫子並沒有為難王鶴年,順從配合的態度讓王鶴年微微驚訝,忍不住偷偷瞧了玫子兩眼,卻又被那雙清冷淡然的眼睛一掃逼的不敢再有別的想法。兩人無聲地你喂我吃,機械一樣呆板僵硬。好不容易吃了飯,喝了藥,王鶴年後背也濕透了。這短短的半刻鍾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難捱,被這明亮灼人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再好的定力也破功了。這個女人好像不懂得羞澀,眼神尤為大膽,卻又不摻雜絲毫雜念,一片純澈清靈。明明與自己相仿年紀,竟有種滄桑之感,偶爾視線相撞,那眼神竟讓他不由地想到了娘肅著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