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輪回之活著 第一章 仇恨(1 / 2)

第一章仇恨人,總是會回憶過去,並不是說過去是多麼多麼的美好,而是因為心裏總是會有著那些難以忘懷的人和事。——喬越這是個什麼樣的世道,望著遠處的村莊,喬越趴在山包上的草叢中,左手攥著剛剛從城裏買回來的,給父母妻兒的禮物,牙咬的嘎嘣嘎嘣的直響,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右手的手指甲,牢牢的抓進了大腿的肉裏,疼,真疼,但更疼的卻是心,更恨的卻是人,恨鬼子和漢奸的不是人,他們披著人的皮囊,卻做著連狗都不如的事情。遠處的村莊,是東北大地萬千村莊中的一個,名字叫做喬家莊,那裏有喬越的父老鄉親,更有喬越的家。喬家莊的人員並不複雜,大多都是姓喬的族人,乃是南宋大臣喬行簡的一個分支,後居於江浙一帶,隨著光景的不好,一路闖關東來到了東北,在此地紮根也有二十餘載,苟活亂世十分不易。喬越的父親是族裏的一名宗老,因為有些文化和見識,所以在這裏也算得上一個德高望重長輩。子嗣雖寡,僅喬越一人,但他仍不惜花錢供喬越到冰城的師範學校學習,指望能夠有些大的出息。隨著日本人占領了東北,日子越發的過得不踏實,喬老爺子也熄了讓喬越光耀門楣的念頭,能夠在亂世把命留住,把根留住比什麼都更重要。他掏錢為莊裏辦了一間小學校,把喬越喚回了喬家莊教書,負責教導著莊裏幾十戶人家的20幾名孩子啟蒙,這也算是造福鄉裏,積攢陰德。昨天是假休,喬越按月領到了學生繳納上來的學雜費,耐不住性子一早進了冰城,想給父母妻子和剛出生的兒子買些禮物,可誰又能知道,隻是一夜就變成了永隔,遠遠的看著自家院落和幾戶鄰居裏的熊熊大火,看著進進出出一隊隊日本兵在幾個漢奸的帶領下,搶雞殺狗放火燒屋,大肆的談笑風生,好像進行著多麼愉快的遊戲。喬越恨,恨這些不是人的鬼子,恨這些連畜生都不如的漢奸,也恨自己,恨自己膽小懦弱,不敢出去和鬼子們拚命。是的,他膽小了,他也的確是有著畏懼,他隻是一個普通人,他也有自己的懦弱,他********的告訴自己,別衝動,槍聲沒了,房子在燒,沒有反抗,這證明鬼子把該殺的都殺完了,自己家的屋子著火了,老父母年紀大了,隻是普通的人,妻子太弱,兒子太小,根本沒可能具有反抗的能力,應該是都完了。現在衝上去,救不了任何人,隻能是送死。他隻希望妻子是提前自殺,或是跳井或是上吊,否則,他實在不敢往下麵去想。一直到傍晚時分,鬼子吃完飯,坐著車,拉著糧食雞鴨等等搜刮而來的略有價值的一些個東西,將沒燒著的房子又加了一把火,這才坐著車,拉著一個捆綁著的人,離開了這片由桃園變成的鬼蜮,獨留下天空血紅的幕色,成為世間孤獨的背景。直到了這個時候,喬越的精神才垮了下來,但僵硬的軀體,卻仍保持著原來的姿態,僵直著。他感覺自己還活著,又覺得自己是死了,現在的他隻不過是一隻僵屍。他想起來,去村裏看看,回到自己的家,去看看自己的家人和鄉親們,哪怕知道不會有幸存者,他也想去找找看看。他很焦躁,但當他試圖站起來的時候,卻僵硬的根本動彈不了。他隻有輕微的活動著身體,使身體慢慢的適應,變得柔軟些。如此這般,嚐試了幾次,直到一刻鍾後,他才勉強站立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使身體略微具有了一定的靈活性後,走出了山包,蹣跚而急切的回到了家。沒了,全沒了,除了焦土,不再有靈魂和希望,他失去了世界。他像一個瘋子,一個傻子,一個幽魂,走遍了整個村莊,看遍了整個斷壁殘垣,除了屍體,再無其他。他想哭,卻已經哭不出來。呆坐了一個時辰後,他用一把斷了把兒的鐵鍁,不吃不喝的,整整兩天,挖了個三米深的一個大坑,把能找到的屍體,都埋了起來,立了一個大墳。作為一個書生,一個文化人,一個公子,這時候的他,卻渾身是土,手腳嘴唇都是泡,更有一些擦傷在身上腿上和胳膊上。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了人樣。遺憾的是,在屍體中,他並沒能找到自己的家人,可能、也許,已經隨著火,燒沒了吧。從此,他自己了!他要活著,需要活著,也必須活著。因為,他要報仇,生啖鬼子肉,渴飲漢奸血。而那,隻有活下去,才有希望,才有可能。他在心中發狠,要殺盡了所有的鬼子和漢奸,他還要殺了他們的家人,也要讓他們知道什麼是痛,發自靈魂的痛。從斷壁殘垣中再次搜尋了一次,很遺憾,並沒有尋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鬼子和漢奸充分發揮了三光政策,這種執行力讓人生畏。挑挑撿撿的他,隻從村口張屠戶家拿了一把殺豬用的刀用來防身,索性從城裏買回的東西中有些幹糧點心,隨便填補了一下,又略微洗了洗臉,便挎著包袱揣著殺豬刀,離開了村子。他想去從軍,他要去加入遊擊隊。曾經聽城裏的人說起過,有一批人,叫做什麼什麼聯軍的,是專門打鬼子的,聯軍裏有幾隻打遊擊的隊伍,好像就在冰城附近的一些山裏活動,前些日子還聽說過,有一批共黨的隊伍,甚至占領了阿城作為根據地,他要去試試。不,不是試試,是一定要成為裏麵的一員,拿到槍,打鬼子,跟鬼子死磕。而要參軍,就要去冰城的西南角,但如果要去那裏,必須經過冰城,想起城裏的鬼子和漢奸,喬越的牙又嘎嘣嘎嘣的想了,滿眼睛的血絲,止都止不住。略做了一些修整,他便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