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悠到脂粉鋪裏,店裏的夥計和掌櫃的態度明顯的熱切且恭敬,看向李管事,見對方頷首示意,瞬間秒懂。除了那桌席麵的功勞,關鍵是李管事把自己得將軍恩寵,掌管府裏中饋之事無意中透露出來。
存貨基本上算是盤完,李管事拿著賬本和掌櫃的最後核對,薛可兒無聊地挨著翻弄貨架上的脂粉,芳葉猶自興奮,冬梅想著胡姨娘一會的到來,心緒不寧,她真的對胡姨娘有心理陰影。
薛可兒來的這幾天,已經學會看這年代的計時器,抬眼看擺在櫃台上麵的銅製刻漏,未時末剛過,因撇嘴一笑,對著四個護院的說“走,衙門去嘍。”
李管事連忙放下手裏賬本,跟在幾人後麵,掌櫃和幾個夥計互相看著不知道究竟是跟著走還是不跟著。
一行人剛走出沒多遠,從拐角裏駛出兩匹馬車,恰恰停在薛可兒跟前,一個衣著華貴的美婦人扶著婆子的手下了馬車。冬梅不自覺得抖了一下,附在薛可兒耳邊小聲說“這就是胡姨娘。”
薛可兒冷笑一聲,不冷不熱地說“胡姨娘,來得可真及時。”說完,徑直轉身走回店裏。一個滿臉橫肉的婆子,瞪著眼剛想說話,就被旁邊長得白淨瘦削、眉眼彎彎的婆子攔下。
薛可兒進到屋裏,在先前那張凳子上坐下,冬梅二人站在身後,李管事並四個護院站一側,掌櫃和夥計站另一側。
胡姨娘看這架勢,閆媽媽所言非虛,不過這一路上她都沒琢磨明白一個人的變化怎麼會如此之大,難道撞牆沒死成,石頭也能開竅?
儀態萬方的走上前,規規矩矩的行個禮“二小姐。”跟來的媳婦婆子不管樂不樂意,都上前行禮。
薛可兒打量眼前的人,和薛蕊兒長得十分相像,但是眉眼更為精致,保養得極好,和薛蕊兒說是姐妹也沒幾個人不信。舉手投足端莊大氣卻偏有一股別樣的風流,眉眼間溫和中透著精明,也無怪能讓薛老頭那渣男寵妾滅妻。薛姨娘肖母,許是曆練的短,暫時還沒成精。
“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這鋪子是我嫁妝裏的產業,怎麼就聽掌櫃的說收益都給了姨娘呢?”胡姨娘故作吃驚地說“給了我。”
掌櫃見薛可兒拿眼看他,猶豫一下,走上前,從袖子裏掏出幾張紙,剛準備奉上,就聽胡姨娘說“給了我,是啊。”薛可兒饒有興致得看著她,想象著她接下來的說辭。
胡姨娘看她那表情,心裏打個頓,敏感的覺到事情似乎會脫離控製,隻是這銀子嗎,絕對不能拿出來。這會子把銀子拿出來,可不是就幾千兩銀子的問題了,能做的文章太多了。“銀子我拿回府,交給了夫人。”
冬梅聽她如此說,恨不能上去撕了她,霸占了陳氏的大部分嫁妝,貪墨了夫人的銀子,還把黑鍋甩給陳氏,怎麼就能這麼無恥呢?
薛可兒做思考狀,半晌,才笑道“想起來了,我從來沒學過管家,不比薛姨娘,哦,就是三妹妹管家是把好手,就讓母親代勞了。哪裏想到母親又轉托姨娘,如此說來,還得感謝姨娘那,這三年來都麻煩你了。”
胡姨娘身後的人不免得意,打量著薛可兒是變了一個人,也還是深知陳氏那就是一個軟泥巴,即便問到了,也不敢說什麼。
薛可兒抬起手,故意露出從薛蕊兒那搶來的玉鐲。“這是頂級帝王綠。前幾日,我被府裏一個小妾構陷,差點被攆去莊子上,得虧薛姨娘念在昔日情分上,送我這隻鐲子,以備不時之需。據三妹妹說,她還有不少罕見的寶貝。不過,我怎麼瞅著這隻鐲子特眼熟,好像從前在母親那見過。姨娘,你瞅瞅眼熟不?”
胡姨娘知道女兒不會把這價值千金的鐲子送給小賤人,其中曲折不容她此刻多想。心裏萬分後悔,當日怎麼就不慎重點,這鐲子是先貴妃賞賜給老太爺的,作陪嫁的時候記錄在冊,現在隻能說是陳氏主動給的,反正她也大氣不敢喘一聲。遂理直氣壯地開口“這是…。”
薛可兒直接截斷她的話,似笑非笑地說“母親送給三妹妹的是吧。也真是,明知道我和她一樣從來沒管過家,偏把這些個寶貝都送給三妹妹,隻給我陪送兩座莊子和六間店鋪。隻是太麻煩姨娘了吧,管著侍郎府的庶務和母親的陪嫁,還得打理我的嫁妝。”
胡姨娘收起臉上笑容,不怒自威,平靜地說“二小姐,您弄錯了吧…。”薛可兒迎著她隱含陰狠的眼神,強勢打斷“父親寒門子弟,少有恒產,母親當日出嫁十裏紅妝,她老人家仁義,願意用嫁妝幫襯府裏,我做女兒的不予過問。隻是將軍命我管理將軍府中饋,這幾日覺得挺有趣,所以這鋪子、田莊的,就不勞煩胡姨娘了。母親那還煩請姨娘代為轉達一聲,賞菊宴過後,我自會回府拿西郊陳家村的莊子的地契還有文翰街成衣鋪、筆墨鋪…。”薛可兒根本不給胡姨娘說話機會,把秋菊向冬梅炫耀的薛蕊兒的陪嫁田莊鋪子全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