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就這樣錯過了,鶯鶯不斷唏噓流淚。安重璋左手抱著兒子,右手抱著妻子,哽咽道:“這些年你一個女人帶著孩子,日子隻怕比我更難熬,是我害你受苦了。”
鶯鶯瞟了光弼一眼,含笑道:“我有光弼照顧著,根本就沒受什麼苦。”
安重璋聞言望向光弼,一時倒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鶯鶯原本是光弼的女人,他雖然不算橫刀奪愛,當時的行為畢竟也不算厚道,事後他還經常肆無忌憚地在鶯鶯麵前嘲笑甚至侮辱光弼。現在他才算明白了:自己根本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幸好光弼不曾聽到他的那些言論。
安重璋尷尬的一笑,道:“光弼,以前我做過許多對不起你的事卻還洋洋得意。現在我明白了:你是真正的君子,我隻是一個小人。”
光弼擺了擺手,道:“一時的誤會而已,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光弼臉上滿是雲淡風輕的笑容,仿佛什麼都沒往心裏去。子儀卻看到了那笑容後的苦澀。背後說光弼閑話的人,又何止一個李懷秀呢?光弼不是什麼都不在乎,而是他根本就在乎不過來。
安重璋和鶯鶯沉浸在久別重逢的喜悅裏,兩人解開心結,小聲唧唧噥噥互訴別後離情,漸漸就忘記身邊的一切了。
子儀在光弼肩上拍了一拍,光弼卻是目不斜視,子儀歎了口氣,站起身來,道:“我馬上回來。”
光弼依然沒有做聲,子儀往客廳後門而去,靜樂公主就躲在那門後,僅僅一牆之隔。子儀牽著她的手,將她遠遠帶離客廳,歎道:“你既然打算從他的世界裏消失,最好就不要靠近他。我能發現你,他未必就不能。”
靜樂公主抬起頭來,嘴唇微微動了一動,卻是欲說還休。子儀搖了搖頭,道:“他心裏確實沒有你,你是跟蕭鶯鶯一起逃出契丹的,他隻關心蕭鶯鶯受了多少苦,卻根本不記得詢問你的消息。”
靜樂公主的眼睛濕潤起來,她低著頭,委委屈屈地說:“我隻是一時好奇……想知道他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子儀明白:她根本就是藕斷絲連,一日夫妻百日恩,何況孩子都生了呢。但她不願承認,他也懶得點破。
子儀微笑著將她一縷散發別到耳後,柔聲道:“好了,好奇心已經滿足了,趕緊照顧孩子去吧。”
下午,子儀將光弼約了出來,兩人信馬由韁來到野外,子儀跳下馬,在草地上坐了下來,光弼也默默地跟著下馬坐了。
坐下的時候,光弼似乎有意拉開了一點距離,子儀湊近他,伸臂勾住他的肩膀,光弼身子僵硬起來,輕輕掙紮了一下,子儀偏偏粘著他不放。
光弼幾乎咬牙切齒的道:“你還想來招惹我麼?別太不識相了,給我滾遠點兒。”
子儀歎了口氣,真的放開他了,光弼目不斜視地望著前方。子儀問他,“你還是一個人嗎?”
光弼咬著唇,像是沒聽到他的話。子儀道:“光弼,你成一個家吧。”
光弼硬梆梆地回了一句,“我的事不要你管。”
“好,不管就不管。”子儀嬉笑著換了話題,“你家那個小丫頭呢,她還好嗎?”
光弼更加不高興起來,“你問她做什麼?”
“我惦記她啊,她長得太漂亮了,比我家裏哪一個都漂亮。你不知道我喜歡美人嗎?”子儀又開始耍無賴了,“你大概忘記了吧?當初是我掏錢幫她贖身的,我想知道她願不願意以身相許於我。”
光弼明知道他在胡說八道,可還是忍不住轉過頭來,終於正眼看向子儀,半天才迸出一句話來,“你想都別想。”
子儀笑了起來,說:“為什麼啊?反正她得嫁人的。娼家出來的姑娘,又是個丫頭,這麼可憐的女子隻能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命。你把她嫁給我,總比把她嫁給阿貓阿狗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