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會看你的笑話呢?”光弼歎了口氣,遞了一條手帕給她,道:“別哭了。”
哥舒悅接過手帕,掩住臉,哽咽問道:“你說他會不會原諒我?”
你都動手打人了,哪個男人不愛麵子啊?你讓他大庭廣眾之下顏麵掃地,他會原諒你才是怪事。光弼心裏這樣想,但他怕說了實話會讓她更傷心,轉開話題道:“以後別再這麼莽撞了。”
哥舒悅掩著臉的手放了下來,使勁揉著手帕,自艾自怨道:“以後我不會再做這種傻事了。當時也是氣昏了頭,鬼使神差的就出手了。他背著我去娼家玩,而且還不是一次兩次。我一個大小姐,怎麼就連娼家女子都不如了?”
光弼忽然同情起她來,怎麼這姑娘的遭遇跟自己差不多啊。子儀不也是背著他不斷的往娼家跑麼?
光弼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不知不覺的就用上了子儀哄騙自己的話,“男人都難免有點花心。去娼家也就是玩玩,嚐嚐鮮。你不能太計較了。”
“什麼嚐嚐鮮。”哥舒悅不服氣的道:“那為什麼我們女的都不去那種地方?”
嫖也要跟男的比?光弼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論調,差點被她噎住,想了一想才道:“女孩子臉皮薄嘛。”
哥舒悅盯著光弼,道:“你也在那裏出現,難道也是去嚐嚐鮮的?”
光弼不好意思告訴她實話,幹脆騙她道:“是啊。”
“連你都去,那也怪不得他。”哥舒悅歎了口氣,道:“你跟他不會是一起去的吧?”
“那倒不是。”光弼怕這姑娘胡亂怪罪自己,趕緊撇清道:“我跟郭子儀一起過去的,一直到你們鬧了起來,我才發現你和安思義。”
哥舒悅大概是跪得麻了,她慢慢的坐了下來,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跟光弼談心一般,輕聲道:“安思義對我一見鍾情,才見一麵就喜歡上我了。那時候他熱情得要命,千方百計的找借口在我身邊轉悠,對我死纏爛打,變著法兒討好我。我表麵上說討厭他這樣子,其實心裏也挺高興的,但我故意不怎麼理他,我越不理他,他越涎皮賴臉的在我身邊跑前跑後。”
光弼笑著應了一句,“你這麼漂亮爽朗的姑娘,當然討人喜歡啦。”
哥舒悅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的熱情維持了不到三個月的時間,漸漸的就冷卻了,變得不怎麼搭理我了。我們好像顛倒過來了,我挖空心思的做他喜歡的事情,包括去你家學做糕點。可是你也看到了,我對他那麼好他都對我愛理不理的,跟個陌生人一樣。後來我聽人說他經常往娼家跑,今兒又聽見他去了,我氣得要命,跑去找他,他還不高興,說我小心眼。我以前從沒受過什麼委屈,一時氣糊塗了,竟然動手打了他,他大發脾氣。我以為他也會打我,但他沒有。”
光弼忽然想起什麼來,那天晚上,他們遇見安思義喝醉了的時候,安思義好像說過:他發現他喜歡的姑娘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當時子儀還滿不在乎的叫他離開。難道安思義口裏的那個姑娘就是哥舒悅?
光弼遲疑了一下,道:“哥舒姑娘,你有沒有覺得,安思義冷落你會不會是因為你倆性格不合啊?”
“性格不合?”哥舒悅愣了一下,道:“我沒想過。不過,他好像跟我說過‘你怎麼那麼野蠻’之類的話。”
光弼道:“原因可能就在這裏了。安思義喜歡溫柔內斂的姑娘,你的性子太活潑了。”
哥舒悅苦笑一下,道:“豈隻是活潑!我就是一個假小子。我叔爺爺經常對我說‘看你以後怎麼嫁得出去’,以前我還不相信呢。我長得這麼漂亮,家庭條件又好,怎麼就嫁不出去了?”她停了一停,自嘲道:“現在看來,我好像真的嫁不出去了。”
光弼安慰她道:“別這麼沒信心。世上隻有討不到妻子的男人,哪裏會有嫁不出去的姑娘呢。”
哥舒悅搖了搖頭,道:“安思義好像不是一般的嫌棄我了,如果想嫁給他,除非我把性子改了,學得像那些漢家姑娘一樣文質彬彬溫柔如水的:走路不能太快了;說話聲音不能太大了;開心的時候還不能大笑,因為那樣會露出牙齒來……要我變成那個樣子,想想都頭痛。”
哥舒悅的眼睛、眉毛、鼻子都皺到一塊了,看來愁得要命。光弼倒被她逗得笑了起來,道:“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有空你到我家去玩玩吧,我弟妹小梅、義妹鶯鶯、還有那個小丫頭雲天都是典型的溫柔如水的女人,你沒事多跟她們玩玩,或許也近朱者赤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