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盯著光弼左看右看前看後看,光弼知道她在尋找什麼,但是他被光進等人簇擁著,大夥兒七嘴八舌的,他完全沒有開口解釋的機會。
李夫人疑惑地問:“鶯鶯呢?”
她這麼一問,眾人也立即反應過來。是啊,鶯鶯呢?剛才怎麼總感覺有什麼不對勁呢,原來是少了一個人啊。
“在契丹的時候,鶯鶯遇到了她以前的朋友,兩人舊情複燃。”光弼笑道:“所以她改嫁了。”
說的人平靜,麵不改色若無其事的,聽的人都嚇了一大跳,大夥兒異口同聲叫了起來,“什麼?”
李夫人又驚又怒,厲聲道:“你怎麼能讓鶯鶯改嫁?”
光弼滿不在乎地笑道:“她要改嫁,我能有什麼辦法啊?”
“你!”李夫人恨鐵不成鋼,怒道:“你是她丈夫啊,如果你不同意,她怎麼可能改嫁?”
“強扭的瓜不甜。”光弼平靜地說:“她身在曹營心在漢,我不讓她改嫁也不成啊,把她強行留著,說不定哪天被她戴了綠帽子都不知道。”
鶯鶯那麼實心眼的人,你對她好,她怎麼可能給你戴綠帽子呢?
李夫人望著光弼,臉上神情漸漸變得憂愁起來,良久,她歎息一聲,道:“你現在是一家之主,有能耐了,我管不了你了。可你對得起你九泉之下的父親嗎?”
“我肚子餓了。”光弼聽到父親就頭疼,他岔開話題,道:“母親,晚飯應該熟了吧?”
因為鶯鶯改嫁的緣故,晚飯吃得沉悶無比,別人都在為光弼惋惜,當事人卻沒心沒肺的,飯吃得那個香啊。
光弼吃飽了,放下碗筷,拿手絹抹了抹嘴,忙忙的離座,拿杯子舀水漱了口,然後漫不經心地對李夫人道:“母親,我有事出去一趟,可能不會回來了,晚上不必等我。”
他夜不歸宿還能到哪裏去呢?李夫人那個氣啊,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光進一臉了然的望著哥哥,他憂心忡忡的問了一句,“哥,你以後就這樣了嗎?”
光弼明白他的弦外之音,頭也不回的道:“不然還能怎樣呢?”
光進欲言又止,臉上神色更加擔憂。光弼推開廚房門走了出來,還沒走得幾步,身後細細碎碎的腳步聲傳來,光弼以為是母親追出來了。他歎了口氣,叫了一聲“母親”,回過頭來,然後他就愣住了。
尾隨在身後追出來的並不是他母親,而是從娼家贖回來的那個小姑娘殷雲天,小姑娘被光弼那一聲“母親”弄得滿臉通紅。
原來鬧了個大烏龍,光弼微笑著趕緊為她解圍,“不好意思,我還以為是我母親呢。”他和顏悅色地追問:“你怎麼了?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
雲天的臉變得更紅了,光弼好奇起來,這小姑娘好像也有什麼心事呢。
雲天走近光弼,低著頭,十個手指緊緊互絞著,好一會兒才仰起臉來,小聲道:“大公子,你別難過啊。你那麼好的人,不知有多少好姑娘正芳心暗許呢。少夫人改嫁,那是她有眼無珠,命裏沒福。”
還以為她有什麼事情呢。光弼啞然失笑,道:“你在安慰我?”
雲天的臉更紅了,開口說了幾句話之後,小姑娘勇氣倍增,她踮起腳來,努力讓自己看來更像一個大人,她大大方方的安慰光弼道:“其實,我早就覺得:前少夫人和大公子感情不和諧。大公子,大丈夫何患無妻啊?你千萬不要因為一時失意就消沉啊。我相信不用多久,大公子自然會娶到一位比前少夫人更溫柔更賢惠更美麗的好女子。”
這小女孩!光弼有點哭笑不得,他伸手揉了揉雲天的腦瓜兒,手底下的頭發軟綿綿的,緞子一般光滑,手感相當舒服。光弼笑道:“瞎擔心什麼呢,我一點也不難過啊。”
光弼把雲天當小妹妹,揉她腦袋的動作自然而然,就像跟他弟弟親熱一樣。小姑娘卻羞不可抑,激動得渾身顫抖起來。光弼察覺到了她的異常,一下子愣住了。她這是……?光弼仔細看了一下,小姑娘原本昂得高高的頭低垂著,一個勁盯著自己的鞋子,十根手指也絞得更緊了。
光弼忽然明白過來,小姑娘害羞了呢。他怎麼忘了雲天是從娼家出來的呢?那種地方讓人早熟,雲天雖然隻有十二三歲,心理年齡隻怕已超過鶯鶯了吧?對於一個成熟的姑娘來說,他剛才的舉動似乎太過親密了。
光弼的臉也紅了起來,有些慌亂地後退兩步,狼狽地揮揮手,道:“我出去了。”
光弼乘著月色來到子儀家,連門都懶得敲了,直接翻牆而入。當他落到院子裏的時候,他看到子儀正雙手推開窗戶探出頭來。
一見到來的人是光弼,子儀笑得那個甜蜜啊,臉上都開出花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