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章 良心的煎熬(1 / 2)

雪一落下來就沒完沒了,僅僅一夜,草原莽莽蒼蒼的被冰封雪凍起來了,到處白茫茫的一眼望不到頭,就好像老天爺給草原蓋上了一床白花花的大棉被。

白天那雪還像花瓣一樣軟軟的,晚上氣溫一下降,雪還沒落下來就已硬硬的結結實實的了,那不再是雪花,而是雪粒。

天氣冷得要命,地上凍雪厚厚的,道路要麼滑溜溜的要麼積雪深深的,再快的馬都得小心翼翼的慢慢的走路。蕭青山卻還忙忙碌碌的帶著部落裏的年輕人到處檢查馬、牛、羊圈有沒有漏風;圈裏的幹草夠不夠暖和;有沒有牲口被凍病或者凍傷。

光弼害怕跟鶯鶯相處的那種壓力,所以他也特別勤快的跟著蕭青山到處檢查、修補牲口圈;給牲口們添加幹草;救護被凍壞了的年幼的牲口們。活兒雖然辛苦,他心理上的壓力卻因此輕了許多。

光弼性情內斂,在大唐他幾乎沒有什麼要好的哥們兒,但是因為勤快,他在契丹居然贏得了整個部落的歡喜。當他們忙碌的時候,不少老人豎著大拇指對蕭青山說什麼“你這個女婿真能幹啊”、“小夥子好勤快啊”之類的話,光弼聽得臉都有點紅了。

忙起來的日子飛一般的流逝了,一轉眼就到了大年夜。光弼第一次和家人以及子儀以外的人過年,哪怕蕭青山夫婦再熱情他也難免有點失落。而蕭青山夫婦對他好是因為他是鶯鶯未來的丈夫、是他們的半個兒子。光弼一想到今後的生活就頭大如鬥,將來這日子該怎麼過啊?

大年夜守歲,光弼給郭子儀寫信。與蕭家人相處了這麼多天,他發現了一個不能算秘密的秘密:蕭青山一家人雖然都聽得懂而且也會說許多漢語,認識的漢字卻很有限,幾乎是鬥大的漢字認不出一籮筐,寫漢字就更加提都別提了。就像俗話說的“花老虎,老虎花,它認識我,我不認識它”。以前蕭青山寫給他父親李楷洛的書信還是找人代寫的呢。

發現蕭家人不識漢字,光弼就放心大膽毫無顧忌的給郭子儀寫信,反正就算他們看見也不知道他寫了什麼。

“我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這樣的生活,感覺自己就是一個罪孽深重的犯人。

你說我們需要一個家庭作掩護,但對著那麼淳樸率真的姑娘,我怎麼可以欺騙她的感情?

嫁給我真的太委屈鶯鶯了,我沒有可能給她幸福啊。她還是我父親最好的朋友的女兒呢,她的父母對待我就像對待自家兒子一樣親熱。我明明不愛他們的女兒,偏偏還要昧著良心把鶯鶯娶回家。

這太缺德了!子儀,我恐怕自己沒有那樣的厚臉皮迎娶鶯鶯了。麵對著他們一家人的笑臉,我就像站在法堂上被審判的罪犯一樣難受,我的良心被放在滾油鍋上煎熬。這樣的日子簡直一刻也待不下去了,真想立馬一走了之,永遠也不要再麵對他們。

離了我,鶯鶯一定可以找到一個能給她幸福生活的好小夥子。

可是如果我就這樣離開了,我又該如何向我父親交代呢?他正眼巴巴的盼著我早日迎娶鶯鶯回家啊。”

光弼胡言亂語了半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寫了什麼,最後交代了一下自己的歸期和約定見麵的地點。

光弼封好書信,寄了出去。他的書信是寄往河西子儀的家裏去的,至於子儀能不能收到,甚至連子儀還有沒有在河西,光弼心裏都沒有一點底。

新春雖然冰天雪地,草原上還是挺熱鬧的,但是熱鬧都屬於別人的,光弼心事重重,幾乎不知道這個年是怎麼過完的。好不容易熬到了初三,光弼迫不及待的向蕭青山夫婦告辭。在這裏簡直就像在被審判,他隻想躲開他們。

才到初三光弼就要回去,鶯鶯戀戀不舍的可又不好意思留他。奇怪的是:蕭青山夫婦居然也沒有挽留。光弼才一提出來要回去,蕭青山就讚同道:“嗯,是該回去了。”

光弼心中暗暗納罕:怎麼蕭青山倒好像巴不得他回去似的?這是怎麼回事呢?好像他在蕭家並沒有不受歡迎啊?那蕭青山又為什麼急著送他回去呢?

蕭夫人和鶯鶯熱心地幫著光弼收拾好行囊,蕭青山又殷勤叮囑半天,終於送光弼出門了。

天氣不是很好,路也很不好走,剛開始的時候是積雪遍地,到後來氣候轉暖,冰雪開始融化,道路變得泥濘不堪。

光弼緊趕慢趕,直走了兩個多月才算進入了河西境內。

踏進河西境內,光弼按照信中約定的,直奔平涼川官道上的一家命名為“如歸”的小客棧,他當初出發的時候也在這家客棧住宿過。

光弼不知道子儀會不會跑這麼遠來接他,更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這家客棧,可他還是忍不住希望子儀來。

光弼一進客棧門就向掌櫃打聽子儀的消息,“打擾了,請問有沒有一位約莫二十八 九歲的相貌很清秀的青年在此歇宿?”

掌櫃的上上下下打量光弼,問道:“你就是李公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