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這究竟是幻境還是真實，教主用力的抱著我，就像要揉進她的身體中去。臉頰上濕濕涼涼的，分不清究竟是誰流下的淚。
算了，幻境也好，就讓我在這場華麗的夢裏，死掉好了。
我依舊還會做夢，隻不過不是噩夢了，那是我和教主在一起時的日子。
夢裏，教主笑盈盈的朝我伸出手，對我說，“清荷，過來呀！”。
教主將我抱到她的腿上，我端起靈芝熬成的粥，舀一勺，遞到教主的唇邊，然後看她滿眼寵溺的吞下去。
然後，我的身子越來越輕，逐漸飄到了空中，我俯下身去，看到地上那兩個相互依偎的身影，充滿溫馨的畫麵，微微的笑了起來。
奇怪的，這場夢做得格外長，全都是和教主在一起時的畫麵，從我第一次見到她開始，一直到她帶著滿身的傷離開水月神教，每一個細節，每一個眼神，都夢見了，真實的就像重新經曆了一遍。
醒來後，我覺得精神變得格外好，連眼睛上的白綾都拆掉了，可以重新看得見東西。我甚至覺得自己已經可以下床了。
我翻個身，毫不意外的對上了一雙滿是憐惜的美麗眼睛。
我突然明白了，也許，這就是回光返照罷。
我想，最後的時間裏，也許......我可以多留下些珍貴的回憶。於是我輕輕搖了搖教主的手臂，眨眨眼睛滿臉純真的模樣。
“教主，清荷感覺今天好多了，我們去看香雪海，好不好？”
現在正是寒冬臘月，雪山上正是梅花最燦爛的時候，若是我能死在那裏，我想，就算是下地獄，我也是不怕了的。
麵對我的要求，教主含笑點頭，隻不過她的眼睛，已經變成了微微的粉紅色。
我是被教主抱上山頂的，到了那裏的時候，我竟然睡著了，直到教主將我叫醒。
雪山的香雪海美麗的不像人間才有，冰冷的風吹過，帶起漫天遍地的梅花瓣，繚繞滿身的梅花香。紛紛揚揚，落在我的唇上。
我望著天際的花瓣，輕輕地微笑，“好美啊，好漂亮......教主，以後，多和清荷來幾次，多陪陪清荷，好麼？”
就將清荷葬在這裏，以後每年梅花紛飛的時候，教主你來這裏待一會兒，這樣就好。
一滴清涼的液體“啪”的落在我的臉上，我眨眨眼睛，開心的笑了起來。
我的教主，她......為我哭了。
我艱難的抬起手，拿出一個泥捏的紅衣娃娃，那是很久之前我任性的從教主那裏搶過來的。
紅衣娃娃被我舉到眼前，鮮豔的衣裳，模樣風華絕代。
看著娃娃美麗的臉，我輕聲問，“教主，清荷死了，這個......留給我陪葬罷。”
讓我帶著教主最愛的東西，離開。我問，“教主來生，可不可以......不要，不要這麼美麗.....武功，不要這麼高.....”
潔白的梅花香繚繞，我轉頭瞥見初升的第一縷陽光，射在教主沒有戴麵紗的臉上，美麗的恍若仙子。
看著眼前的景象開始漸慢慢地消失，我微微一笑，轉頭將視線定格在逐漸模糊不清的美麗容顏上，輕聲說出了這一生的，最後一句話。
冰天雪地的香雪海間，我躺在世上最美的人的懷裏，說，
“教主.....若有來生，清荷，一定要做個頂天立地的大俠，然後......娶了教主.....來生，清荷.....以天下為聘，娶教主......”
教主，你說過的，等我成了頂天立地的英雄，你將把水月神教送給我，然後，我以天下為聘，娶你。
所以，來生......
紅衣娃娃砰然落地，映著初升陽光下的微笑，仿佛見證著人生最後一句誓言。
以天下為聘，娶月清臣......
雪山水月，一枝清荷。
白裳佳人，記香雪海。
（清荷篇 完）
番外 魂魄——記水月教主
我沒有形體，像一團煙霧。
隻是一枚飄飄蕩蕩找不到歸處的魂魄。
有人說，人死了，魂魄有兩種歸處，一種是，輪回轉世。還有一種，是魂飛魄散。
而水月教主的魂魄，是不能輪回轉世的。
我很想知道水月教主的模樣，很多人都說她是一個風華絕代的美人。而我從水月教主的體內裏出來的時候，她的身體，已經灰飛煙滅了。
因此，我隻是她的一縷殘魂。
從來沒有見過水月教主的真正模樣，我遊蕩在塵世間，江湖，朝堂。
見了很多人，看了很多事，知道了很過關於水月教主的故事，或是傳說。
真的，雖然我隻是一縷殘魂，可我還是有感情的，因為我聽到水月教主的故事的時候，總是忍不住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