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管怎樣,真也好假也罷,隻要有消息,那便是她活下去的希望。隻要看著她活著,那便知足了。
他歎口氣,月清臣,我是瘋了,才會這般愛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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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的第一輪陽光升起的時候,霞光照在海邊那一抹耀眼的白衣上,風吹起衣袂,銀絲繁複繡紋像是糾纏不清的愛恨情仇,漫天訴說著悲傷。
我輕輕伸出指尖,接住岸邊樹上飄來的柳絮,望著天際初生的霞光,閉上眼睛。
那晚,白風致握住我的手,對我說,“清臣,再等等,半個月,再半個月就好。之後,你便是要去天涯海角,我都不再幹涉。”
我仰起頭,雪白麵紗輕揚,我問他,“為什麼?”
他歎口氣,從身旁的梳妝台上拿過一個盒子,打開。紫檀木的盒子裏,一枚瑩白的珍珠靜靜的躺在裏麵,映著桌上的燭光,美麗不可方物。
“果真是來自東海冰寒之地的鮫人珠,清臣,你也一定是想漂亮的站在他麵前罷。那麼,這半個月,你聽我的話,好麼?”
我怔怔的看了那珍珠半晌,轉頭看向桌上的銅鏡,抬手摘下麵紗。
暗黃的銅鏡裏,那慘白著一張臉的可怖之人是誰?
我麼?
我撫上臉頰,那條傷疤已經變淡了,卻還是猙獰依舊,蜿蜒著,從臉頰一直延伸到下顎,恐怖駭人。
這張臉,就這麼毀了。
曾經傾城國色的一張臉,再也沒有了。
用過多少珍貴的藥材,都無能為力。連常草都說,“你的心,當真是已經死了,所以,你在能夠對自己下得了這般殘忍的手。”
當時我看著他,眼底一片淡然,“是啊,指尖劃下去的時候,我的確是用了大力氣的。”
沒有了活著的希望,這張臉便是再驚豔,留著,那也沒什麼用了。
是啊,我不想活了,才毀了自己的臉。
可是白風致,你這麼對我,又教我情何以堪?月清臣負你的,一輩子都償不了,你何須如此。
相比較那失去的一身功力,這張令人恐怖的臉,才更是露出了我那已死了的心。
身子猛地貼上一個清涼的懷抱,我依舊平靜的不像話,“白風致,你何須如此?”
白風致的聲音淡淡的,飄渺空靈,“清臣,即便是還有一絲希望,我也要讓你好起來。”
“好,我答應你。”我抬起頭,輕飄飄的回他。
聽見我的回應,白風致喜出望外,趕忙將我摟得更緊了些。我貼在他的腰側,冰冷的指尖撫著他的衣襟,漸漸的溫暖。
屋外月光冷,幻花樓的內室裏,桌上的白燭散發著幽幽的光,兩個白衣絕世的人擁在鏡前,昏黃的銅鏡,映出一番恍如隔世的孤寂冰涼。
三千繁華世界,長歌當哭,究竟是誰做錯了事,釀成了如今的這一番苦果?
心裏,有什麼東西,永遠的死去了。
再也活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