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暗自腹誹,這幻化樓不過幾個月前才開的酒樓,生意這般紅火,大家都曉得幻花樓的老板是個女子,姓月,卻無人知曉她的名字。幾天前他從京城回來,聽說了幻花樓,便邀了幾個朋友前來,剛巧遇見了當是正倚在窗邊的女老板。
少年回想當時看到的一幕,至今仍是像在夢中一樣。傍晚的霞光照在窗欞上,給那人描繪了一層幻夢的輪廓。女子坐在窗邊,白衣如雪鋪了滿地,長發微微揚起,露出半張瑩白的側臉,眉眼如畫,卻在下方蒙了一層麵紗,看不真切全部的麵容。
女子側頭看他一眼,問他,“這是酒樓的內室,公子走錯地方了罷,吃酒請到外堂。”
白衣勝雪,銀絲繁複繡紋的白綢仿佛記錄著一個又一個撕心裂肺的故事,女子二十幾歲的美好年紀,她的眼裏卻滿是滄桑,就如同一個垂暮的老人,被時間打磨的看透了世間的一切。
什麼東西,都打不動她的心。
那時他便覺得,這個女子,是有故事的。
“這位公子,內室是不允許客人進入的。”
一個飄逸的聲音驀然打斷了他的思緒,抬起頭,眼前女子的身邊站了一個同樣白衣勝雪的公子,隻是他身上的那種風韻,卻是他十多年來從未見到過的......那般的飄逸,卻如妖一般風雅,令他自慚形穢。
公子的手上還牽了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女孩,粉雕玉琢的,靈秀可人。
看著女子輕柔的拉過小女孩的手,麵紗外的眼睛裏露出溫柔的神色,他看的詫異,“這是......”
女子溫婉一笑,“這是我女兒,小若,來,叫哥哥。”
“哥哥。”孩子稚嫩的開口,少年公子渾身一震,似是難以置信,“你......你女兒......?”
不等女子開口,他身旁的如妖公子已經不悅了起來,手中的折扇遮著下唇,狹長的眼睛眯起來,“公子問的似乎太多了,還是出去吃酒比較好。”
溫柔的話語,刀割的感覺,男子身上散發出危險,讓少年公子心裏發毛。
少年公子一個激靈!連那盛著北海冰寒珍珠的盒子也忘了拿,逃也似的出了內室。
待到那戴著麵紗女子微微歎了口氣,站在她身旁的男子才打發了孩子去玩,然後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女子的聲音空曠飄渺,“風致,你何須為我做到如此,月清臣......並非是不堪一擊的弱者。”
男子清淡的搖搖頭,不置可否,過了許久,內室裏的氣氛有些古怪,他才輕聲道,“我已經打聽到鳳紫曇的下落了。”
“啪!”
女子垂下手,袖中一枚紅豔的寶石砰然落地!抬起頭,直視著眼前的男子,突然淚流滿麵。
男子背過身去,心頭驀然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這樣的女子,讓他不忍心看下去。
她愛的......終究不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