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口，平靜無波，“西羅。”
很久很久以前一直被我依賴的一個人。她是我生命重新開始後遇見的第一個人，她教我武功，保護著我，她曾經在一片茂密的青翠竹林裏溫柔的為我遞上一方雪白的手帕，她曾在我迷路的時候苦苦尋找，她守著我從十二歲到十七歲，我看著她從侍女到護法到姐姐，那種愛護，讓我即使癡迷中也舍不得放手，她那麼美好，美好到我迷失在江湖的時候還依舊滿心期待的等著她來找我，但是最終......一次次失望，換來心如死水。
當年，如今......我一直不明白為何像她這樣的人會甘願為奴來伺候當年那般軟弱無知的我，可是現在，我知道了。
那些當年我試圖忽略的真相，一點一點明朗起來。心髒，突然開始抽痛。
我捂住心口，聲音幽幽沁涼入髓，“西羅，本座想知道這是不是真的，我要聽你親口說出來。”
是了，我用的自稱是“本座”而不是“我”，我就是在提醒她，如今的我已經不再是當年單純的少宮主鳳月了，我是月清臣，水月教的水月教主。我如今是和她的宮主一般地位的人，甚至比她的宮主還要強勢。
我在逼她，逼她將那段我不願意親自承認的真相說出來。 心痛，無法呼吸，我苟延殘喘的強裝鎮定，我們都是被天下拋棄的人，被拋棄，愛於是轉變成恨，然後拿著滴著恨的長劍，將所有人抽刺得麵目全非鮮血淋漓。
我一片平靜的看著她，她卻苦澀一笑，反問我，“少宮主，你恨我麼？”
“沒有必要。”我輕聲道，恨？沒有，我從來沒有恨過她，我恨的，是她幕後的那個人。那個為了自己的目的，殘忍的傷害我的那個人。相反，她西羅雖然一直瞞了我很多很多的事，可我卻並不恨她，反而因為她對我的那些保護和關懷滿心的感動。
“是啊，多麼不必要，”西羅自嘲一笑，搖搖頭，“如今我也得換個稱呼了......水月教主，再也不是當年那單純善良的小孩子了。”
“鳳月是被人逼死的，如今的水月教主隻是月清臣而已。”我盯著她，冷冷道，“而害鳳月被逼死的，不正是你們麼？先是在她最無助的時候，給了她希望，當她滿心歡喜的以為最幸福的時候，卻不曉得有人已經在很久以前，久到她剛剛遇見你們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在謀算著怎樣利用她了。把她變成了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妖魔，最後，狠心舍棄了她，眼睜睜著看著她被逼的跳下血潭，屍骨無存！”
我以為，我已經冰冷到沒有絲毫感情了，可是，當我幾乎是吼出這些話的時候，我恍然發現，終究......還是我高估了自己嗬！
西羅閉上眼睛，一直到我說完才睜開，眼神裏滿是蕭瑟，“水月教主想要西羅親口說出來，那我便說給教主聽。”
我靜默不語，似是在聽一個故事，一個冗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