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些聲音落下之後,飄血城便陷入了這般境地。
所有人都明白了,飄血城之所以會遭受這樣的厄運,完全是因為石家的出現。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族得罪了一位恐怖的大人物,為了討好大人物,石家上下必須死,而飄血城不過是遭受了池魚之殃而已。
突如其來的不可抵抗的災難,隻是因為一個沒什麼感情的家族。飄血城的城民們自然有怨恨石家的理由,如果不是還需要石家老祖支撐那護城大禁,隻怕石家上下早就遭受了所有城民的圍攻,至不濟也不會被驅逐出去。
生死關頭,他們才不會在乎遠在中域的神都宗的命令。
“老祖,我們不如……”
一位半步照血境的中年武者強行壓下醞釀了數日的恐懼,轉身對著上首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道。
這老人一身天階中品修為遮掩不住,隻是身上的氣息似與整座城池都連接在了一起,雙手捧著一顆巨大的散發著驚人氣息的白色海珠,正是這海珠內的力量源源不斷的供應著庇護城池的禁製。
隻是這顆海珠之內的力量似乎耗費的差不多了,光芒黯淡,連帶著讓這老人身上的氣息也頹敗起來。
“沒用的,這是九怨海族的血海祭,一旦開始了,陷入其中的生靈便逃不走了,除非將那九百九十九頭怨海獸殺光,否則這座城池內的任何一人都逃不出去。”
老人捧著海珠,渾濁的雙眼用一種無奈、憤恨的目光注視著城外的血海,語氣之內盡是頹喪。
“唉,是我害了你們,也害了這一城的人,原以為我主動避讓到這苦寒之地能讓那人消氣,放過多年以前的小恩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說話間,老人語氣之內有著無窮的歉疚,為了身周的數十族人,也是為了身後那數萬正在用怨恨目光看著他的城民。
“太爺爺,這不是你的錯,當年那人明明是你的同門師弟,卻在搶奪你的機緣寶物不成之後陰謀陷害,讓你被宗門放逐,如今又這樣,那根本就是一個惡毒的人渣,遲早會遭受天譴的。”
此時說話的,卻是一位煢煢獨立的俏麗女子,一身白裙,烏黑長發垂到背脊,容貌完美無瑕,好似隨時都蒙著一層美玉光芒般,瓊鼻挺翹,上麵還有一美人痣,嬌俏可人。縱然身處絕境,那目中也看不見一絲一毫的怨恨和頹喪,隻有讓人忍不住為之心動的倔強。
“綰綰,好孩子,還是太爺爺害了你們啊。早知如此,當年或許我應該……”
老人說道一半,後麵的話卻是如何也說不出來了。
他是石家的老祖,是整個家族的支柱。
支柱可以倒,卻不能彎。
這一場“災厄”根本不是他的錯,自然也不是石家的錯,如果他後麵的話說出來了,就代表著老人認錯了。
他若是認錯了,那石家的脊椎就彎了。
石家不能彎腰!
尤其不能對一個人渣彎腰!
老人心底幾乎是在咆哮,血液幾欲沸騰,卻最終還是冷了下來,隻是看向身前最疼愛的小孫女的目中盡是歉疚。石家上下似乎都因為這一場由他帶來的災厄散了,雖然他們隱藏的很好,但那一絲埋怨甚至是怨恨是瞞不過他這個天階中品武者的。
也隻有這個小孫女,似乎還扛著石家的尊嚴。
隻是在死亡麵前,尊嚴……有用麼?
老人看著城外,那在血海波濤之中遊動的九百多頭凶獸,每一頭都相當於一尊天階武者,隻待護城大禁一破,數萬城民的怨恨到達頂峰的那一刻,這些凶獸就會湧入城中大快朵頤,完成那邪惡祭煉的最後一步。
那時,一切便要結束了。
所有的人,包括眼前最看好最疼愛的小孫女,還有數萬城民,都會淪為血食,永世不可超生。
似乎是為了印證老人心裏的想象,異變倏生。
“嗡”
老人雙手捧著的海珠,突兀的一黯,光芒大降。
“哢~”
毫無征兆的,一直籠罩、守護著城池的那一層薄薄的光幕從這一刻突兀的出現了一道裂縫。
“啊~”
“嗚嗚嗚”
“完了,徹底完了。”
“我們都要死了麼?”
“石家,全都是石家的錯,在死之前,我們先拉石家墊背。”
“沒錯,殺光他們。”
……
盡管第二道裂縫還沒有出現,可狂躁暴虐而絕望的聲潮已是出現在了城池之中,朝著石家上下洶湧而來。
“要死了麼?”
煢煢獨立的俏麗女子,麵色冰冷的望著前方,心靈出乎意料的平靜。
“隻是可惜,無法完成那個承諾,也無法跟他見最後一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