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又不是人事不省,他不能來問她嗎?最初他還不知怎麼麵對他,可這時卻突然一點都不緊張了。

安如嫿剛才見到北羽澈並未行禮,於是她便照著宮鬥劇裏學來的動作福了一福,低眉順眼,卻語聲清亮地道,“多謝熠王殿下關心,小人已經沒有大礙了。”

“你方才叫我什麼?”

話音未落,她的小腳前便多了一雙穿著白色緞靴的大腳。

“熠王殿下。”

北羽澈看著那始終低垂著的小小的頭,微有慍色。以往也沒見她對他這麼畢恭畢敬過,難道在閻王殿前走了一遭便開了竅了,可他不喜歡她跟他這麼生疏,他想抬起她的頭讓她看著他說話。

悶熱的屋子裏,歡顏隻覺頭頂像是呲呲的冒著煙,再過一會頭發都要著了。

北羽澈掩唇咳了兩聲,忽然道,“如嫿,我有些事情要跟沈姑娘單獨談談。”

“嗯,九哥請便,如嫿先下去了。”安如嫿說著看了一眼二人,帶著婢女們退了下去。

屋子裏陡然隻剩了他們二人,誰都沒有開口,怪異的氣氛讓歡顏有些窒息。她有一肚子的話要對他說,可他既然說有事情要跟她單獨談,那就等他先說好了。

“你不是一貫伶牙俐齒的嗎,現在怎麼不說話了。”

他繞到了她身側,泉水般的清涼氣息灑在她腦際,讓她有些燥熱的情緒瞬間冷卻了下來。

原本以為現在隻有他們兩個人,他不會再跟她擺什麼王爺的架子,可那惡劣的語氣還是和從前一樣,沒有絲毫變化。

她心中沒來由的有些怨氣,一開口語氣也同樣惡劣,“熠王殿下又沒開口詢問,小人哪敢說話?”

耳際忽然響起一聲輕笑,下顎已被他抬起,她猝不及防地正對上他琉璃般的眸子。他眸中光華流轉,琉璃般剔透,仿佛已看透了她所有的心思。

她匆忙移開自己的視線,似乎不讓他看著自己的眼睛,便不會被他看穿,然而他輕抬她下顎的手指忽然加大了力度,腰身也被他猛然攬了過去,顯然他不打算就這麼放過她。

“看著我。”

她心知自己拒絕也是徒勞,便沒浪費氣力,而是聽話地望著他,隻是目光卻始終不敢落進他眼中,隻停留在他線條柔美的下顎。

北羽澈看著她由於緊張而輕輕顫動著的羽扇般的長睫,白玉似的容顏上一掃此前的陰霾,連帶著嗓音裏也染上了笑意。

“你是怪我方才沒有問你,而是問了如嫿?你是怪我對你不夠關心,還是在吃如嫿的醋?或者,我說的這些都有?”

“沒有,小人不敢。”歡顏眨了眨眼,掩飾自己莫名其妙的心虛。

“沒有?”北羽澈半眯了眼,唇角的笑意怎麼看都像是不懷好意,“撒謊可是要受到懲罰的。”

“什麼懲罰?”

歡顏還沒來得及做好防備,他便忽然鬆開她的下顎,打橫將她抱了起來,朝一旁的雕花軟榻走了過去。

“喂,你做什麼?”

“做什麼?當然是懲罰你。”

去床上?那會是什麼樣的懲罰?

她抓住他的衣襟,大聲提醒,“這是煊王府!”

再怎麼說這兒也是別人的地盤,他總該有所顧忌,不會在這地方就對她動手動腳吧。

然而那男人卻似乎並不打算放棄,“煊王府又怎樣,和我熠王府有何不同?莫非你是嫌棄這床不夠舒服?”

他對她話語故意的曲解讓她惱怒,腦中迅速搜尋著所有能讓他轉移注意力的話題。

“你剛剛說有事情和我商量,到底是什麼?”

“沒事,我不過是想要叫她們出去,所以隨便找了個理由而已。”

說話間他已經將她放在了床上,他的身子順勢壓了過來,將她鎖在自己身下。他俊美無儔的臉低了下來,近得就在她的鼻尖上方。

巨大的壓迫感籠罩下來,她偏過頭,雙手交叉放在胸口,緊緊地閉上眼睛不去看他。

當眼睛看不見的時候,嗅覺忽然變得異常敏銳。他的鼻息清清淡淡,似帶著薄荷的清涼味道,輕輕柔柔地灑在她臉上。

她知道自己無力反抗,腦中想的盡是接下來他會對她做的事情,緊張僵硬得像是一塊又幹又硬的木頭。

然而他的鼻息一直近在咫尺,卻並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反而像是被什麼東西吸引住了。她這才悄悄地睜開眼睛。

他的視線落在她臉上,眉心微微有一絲褶皺,眸中閃著晦暗不明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