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不像是興師問罪,反倒有些撒嬌的味道,可歡顏還是不敢大意,古人規矩多,皇室的規矩更多,眼下寄人籬下,不得不處處小心謹慎。

她連忙起身道:“小人方才無心驚嚇了公主,請公主責罰。”

北羽遙月一怔,繼而又格格笑道:“坐下吧,你別緊張,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誰叫你向我請罪了?”

“謝公主。”歡顏依言坐下,放下心來。

古人雲:食不言,寢不語,可看眼前這位小公主,雖說是皇室中人,卻似乎一點也不注意自己的形象,一看便知平日一定倍受寵愛。不過就剛才的情形看來,並沒什麼公主的架子,很容易讓人產生親近之感。

她正暗自慶幸這二人都比較好相處,可沒想到那小公主的問題卻一個接著一個的來了。

“你這臉上的傷到底是怎麼來的啊?”

“呃……”歡顏避重就輕地道,“我……是被仇家追殺,臉上的傷口就是他們用匕首劃的。”

“啊?”北羽遙月眨了眨眼,一臉的不可置信,烏溜溜的大眼望著她滿是好奇,“那該有多深的仇啊?你們是如何結下梁子的?他們為什麼要殺你?”

呃,歡顏一怔,這小公主果然是心直口快,看樣子是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

她不是不想說,而是這些事根本就不知該從何說起。可她是公主,她不得不說。

她正左右為難,一直安靜地坐在一旁的安如嫿忽然笑道:“公主,逗人開心不是你最拿手的嗎?你不如換點其他的話題哄哄沈姑娘開心。”

安如嫿這話明顯是在替她解圍,歡顏不禁感激地對她笑了笑,心中暗想,這女人心思如此細膩,北羽煊娶了她,真是好福氣。

“這樣啊,好吧,那我就換個話題。”北羽遙月轉了轉眼珠,忽然笑道,“既然沈姑娘剛剛提起煊王,那應該聽說過戰神北羽煊的名號吧!”

這話不是問句,而是陳述,其中的驕傲和自豪誰都聽得出來。她想起北羽澈曾經在提起他時,眼中也盡是讚賞之意,心中不禁對這人產生了興趣。

隻聽那公主又道,“其實我五哥不光會領兵打仗,武功也是我所有皇兄裏最好的一個。所以你別難過,報仇雪恨的事就交給我五哥好了。等他回來,我讓他幫你把仇人一個個都抓回來,任你處置。”

歡顏微微一笑道,“謝公主,煊王殿下軍機要事繁忙,像這種小事就別麻煩他了。”

原來煊王是排行第三的,她知道這小公主說讓煊王替她報仇雪恨的事當不得真,隻是有些驚訝。因為她之前見過北羽澈的武功,已經是出神入化了,若是煊王再高出他一籌,那不知又到了哪一重境界了。

北羽遙月得意的笑道:“這你就不用擔心了,就算我說話不管用,還有如嫿姐姐呢!”

說罷對安如嫿道,“是吧,如嫿姐姐,五哥平時最聽你的話了。”

安如嫿抿唇一笑,“公主,你言過其實了,他的事我如何做得了主?我不過是能跟他說說我的想法罷了。不過沈姑娘這件事,以他的性子應該不會推辭。”

“唉,可惜了,五哥就是不愛說話也不愛笑。相比之下,九哥就可愛得多了。”

說到這兒,北羽遙月長長的歎了一聲,似乎頗有感慨,“可以前五哥不是這樣的。你記不記得,小時候,我們四人感情最好,雖然父皇有那麼多的孩子,可我們四人總是在一塊兒……九哥總愛逗你,害你哭鼻子,每次都是五哥替你教訓他。”

“可自從六年前和荊北和南玥那一場戰事結束,五哥身受重傷危在旦夕,等他從昏迷中醒來,就仿佛變成了另一個人。”

“是啊,現在每每想起從前,總覺時間過得太快。若是我們都沒長大,或許也不會有如今這許多煩惱。”

此時的安如嫿仿佛沉浸在對往事的回憶裏,目光落在無盡的虛空之中。

歡顏靜靜地聽著二人的對話,即使她不是他們其中的一個,但也能想象得出那種無憂無慮的單純的快樂。

正在這時,北羽遙月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停下了剝荔枝的動作,明亮的大眼裏盡是不解。

“不對啊,如嫿姐姐,九哥為何要將沈姑娘送到你這兒來?雖說你醫術高明,但宮中禦醫那麼多,隨便宣個過來不就成了嗎?讓堂堂安王妃親自伺候一個來曆不明的病人,於情於理怎麼也說不過去呀。”

歡顏原本就對北羽澈將她送到煊王府來有些想不明白,此時正巧那小公主道出了她心中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