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顏一怔,他竟然還記得她勒索他時說的話。她一直沒提,以為他都忘了。那時她無依無靠,隻不過想弄點銀子做盤纏,可後來因為他一路帶著她,讓她得以不再為生活發愁,所以她自然也就沒有再厚顏無恥地開口向他討要。
她沒再說話,低下頭,重新拿起藥罐,將草藥攪勻舀起,覆在他傷口之上,又細細抹勻。
見她突然對銀子沒興趣了,北羽澈不禁有些意興闌珊,他發現她似乎有些不大對勁。
察覺到他灼熱的目光,她動作僵硬,稍稍避開他的視線,一抹緋紅卻仍然從雙頰一路蔓延至耳根、頸後。
“你說你不是葉清菀,我信。”他突然認真地道。
歡顏手中的動作明顯有一絲停頓,“謝謝。”她輕聲道。
原本以為沒有人會信她這種荒謬的故事,但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她心中依然感動。
她垂下眼瞼,將所有的情緒都藏在眼底。肩上散落的發絲微微一動,露出頸間的傷痕。
他眸色一暗,不自覺地便伸手將她垂落在胸口的發絲輕輕撩到耳後。那整個傷便露了出來,深深的齒印,幾乎能看見鮮紅的血肉。
“疼嗎?”
他突然的溫柔舉動讓她身子一僵,她早就習慣了他惡劣的語氣和粗暴的動作,此刻突然的變化讓她說不出的不自在。
他的手指似不經意間觸碰到她的耳根,指尖的溫度滲透進她的肌膚,仿佛心裏也被浸潤得暖暖的,還有一絲巍巍的輕顫。
花疏影也曾經對這麼溫柔的對她,可她卻不曾像此時這般心跳如鼓,頭暈目眩過。這樣的感覺就像是生了病,她似乎是喜歡他這樣對她的,卻又無端的有些害怕,害怕得想要逃離。
他這是關心她嗎?或者,隻是因為他在心智失常的情況傷了她而內疚?
她心中暗暗歎了口氣,勸自己不要再想這些無聊的問題,他關不關心她與她又有什麼關係?以前活得隨心所欲才覺得快樂,所以,她不能被任何人和事所牽絆。
“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很疼?”
她平複了一下內心的激蕩,騰出一隻手來驀地撥開他放在她耳後的手,音調陡然提高了幾個分貝,“我咬你一口看你疼不疼!”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小白兔終於變成了小刺蝟,這樣才算正常啊。
他難得地沒和她鬥嘴,隻是柔情款款地凝視著她道,“你怎麼沒有上藥?”
“沒什麼大礙,你的牙齒雖然鋒利,卻也不是野獸的獠牙,就這幾個齒印過不了幾天就好了。”
“顏兒妹妹,你今日有些奇怪。”
她瞟了他一眼,“哪裏奇怪,我覺得你才奇怪,以前你看我左右都不順眼,什麼時候這樣關心我了?”
“是啊,我從來沒這麼關心過一個人,更不用說,在自身難保的時候還帶著一個沒用的女人逃命了,所以你看,澈哥哥對你是不是很特別?”
他眸中笑意複現,眼波流轉之間染上琉璃的光華,攝人心魄,一半戲謔一半認真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