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你去找浩雲,讓他在少主上朝後,秘密來寧靜軒一趟,我有話要跟他說。」
惜月一邊把荷包上的錦扣扣上,並把那隻荷包放進當初少主送惜月那同心鎖項鏈所用的木盒內,一邊交代著小青。
小青看不懂那荷包上那繡的那兩行字是什麽意思,但看那原本該成雙成對的並蒂蓮上隻有一個花苞,而且,惜月又把她一向視若生命的同心鎖項鏈解下,並放進了那荷包內,小青下意識的直覺便知道惜月要她去找浩雲,肯定是跟少主的事情有關。
在小青的想法中,雖然她十分反對惜月嫁予胤郡王的,因為她知道惜月心中終究是喜歡著少主的,但惜月既然已經答應,而且少主也要另迎娶蠻夷公主了,惜月親手把那條項鏈還給少主,若能從此恩斷義絕,或許,對惜月來講,才是一件對的好事。
「聖女是要浩雲到寧靜軒來嗎?」小青再確認一次,因為她是聽惜月講過不想任何人知道她們已經搬過來寧靜軒居住。
惜月隻淺淺的笑。
隻要那些人尋去她原來的房裏,看她的房間雖然大致上並沒有搬動,但若是細心的人就會發現惜月大部份的日常生活起居用品,以及常穿的那幾件衣服早已不見。不太細心的人,若看不到惜月、小青和貞娘,她們又不可能出宮,更也無處可去,就自己會知道她們搬來了寧靜軒。
不過,惜月想,目前宮中會真的關心她的去向,或者該說,會發現她們已從原來的屋內搬走的,大概僅剩下浩雲了吧!
「沒關係,我相信他應該早就知道了,你去找浩雲時,要小心別被少主、蠻夷公主或胤郡王發現,讓浩雲秘密前來。」
小青雖然不明白惜月找浩雲來是要做什麽,但她知道惜月向來都是理智的,絕對不可能是要讓浩雲叫少主回頭的。
看著小青走出房門的身影,正巧貞娘端了碗蓮子甜湯過來。看著惜月看著門口,貞眼也跟著瞧往門口,但,她瞧了老半天,也瞧不出惜月到底在看些什麽。「聖女,喝碗甜湯吧!」她將那碗甜湯端放在惜月的眼前。
惜月突然回過神來,對著貞娘笑了笑,伸手握住了那雙端甜湯給惜月的貞娘的雙手。「貞娘,你進宮多久了?」
貞娘想了想。「大約有七、八個年頭了吧!一開始進宮,本來是在膳房,有次端膳食去給一位娘娘,剛好她那件由蜀錦製成的衣物被勾破了一個洞,而那件衣物是當時少主所賜,而且當時少主要她穿著那身衣物陪他去禦花園賞花,所以那娘娘很著急,我看到了之後,要娘娘的侍女拿針線過來,我很快的在上麵補了幾針,並在上麵鋪了一朵跟衣物上的花飾差不多的花紋,娘娘趕緊穿了去見了少主,回來之後,還特地去膳房稱讚我,而且就因為如此,讓少主把我安排進了織造坊,然後,就到了聖女這兒來了。」
每一個在宮中的人,似乎都有她自己的一段故事,而且,太半都好像不是出自於自己的真實意願。
「你在宮外還有什麽親戚嗎?」惜月一邊喝著甜喝,一邊問著。
貞娘似乎沒料到惜月會有此一問,所以她呆了老半晌,考慮了好一陣子之外,貞娘在心裏想,擺在心裏老久的這件事告訴惜月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我猜聖女應該聽說過我爹是個有名的廚師,本來宮裏一直希望我爹能進宮,可惜我爹的脾性一向是閑雲野鶴慣了,也怕直腸子的脾氣在宮中應該是待不來的,在宮裏侍衛到我家的時候,我爹早一步就離開家了,」貞娘解釋到這兒,看惜月似乎有點不理解她為何講這一大段過程的原因,所以她很快的又接下了話。「我進宮這七八年來,一直都沒有我爹的消息,但是這兩月來我聽守城門的侍衛說,在城東那開了家『貞香樓』,裏麵的招牌菜都是我爹當時最拿手的菜,而且說老板有些怪脾氣。譬如長相令他不喜歡,,他也不做他們的生意。一邊吃飯、一邊喝酒,他也會寧願不賺那個錢。脾氣大得很,有時生意做一做,一個不高興,就把客人全部趕走,就跟我記憶中我爹當年的脾氣是一模一樣的,再加上他們形容老板的長相模樣給我聽寺候,我更能肯定那應該是我爹爹是沒錯的了。」貞娘接過惜月手上喝完的甜湯碗。「聖女呢?」
家人啊……
唯二的姐妹,是在數百年或未知年數之後了,隻能講,她在目前這個年代是個孤女。
所以,惜月早就視小青和貞娘為姐妹了。即使在宮中的階級來說,惜月是主子,小青和貞娘是宮婢。但,在惜月的心裏便是覺得,她們是在宮中真的關心她的人。
所以,她當然視她們為比姐妹還要親的人。
「我沒有任何家人,」惜月並沒有說謊,惜月在這個時代的確是沒有任何親人的了。「貞娘,你不知道我為何叫聖女?怎麽進宮的嗎?」惜月走到櫃旁抽出抽屜,拿了個木盒出來。
惜月在桌旁坐下,打開了盒子,拿出了放在盒子內的東西。「貞娘,你來幫我看看,我這桂花繡得還有沒有什麽不妥之處。」她將剛剛從拿子裏拿出來的東西遞給了貞娘。
那是一條手絹,並不是惜月平日所用的青色係的布,而是一條深藍色的布,在布的一角,繡了幾朵桂花。
「聖女,少主不愛桂花的啊!」貞娘一心以為隻要惜月繡的手絹一定是要繡給少主的。
惜月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首先,這不是要繡給少主的,其二,現時我這個所謂的聖女,即使送東西過去給少主,他至多也是接手過去,便會扔掉的了。」惜月似乎對少主不再寵愛她的這個事實已經是接受了,而且似乎也顯得不太在乎。
貞娘把那條手絹接了過來,瞧了一會兒,便從盒裏排了一條淺綠色的繡線,穿進了針,在那手絹上補著。「其實,貞娘一直不明白,為什麽少主之前都一直要我們稱呼你是少主妃,後來為何卻讓我們改口稱呼你『聖女』呢?」
「貞娘,照你覺得,你瞧著我像是哪裏來的呢?」
貞娘仔細的打量了惜月,雖然惜月皮膚白皙、頭發墨黑、小巧的臉蛋、水靈靈般的大眼、高而挺的鼻子,永遠都像含著笑意的唇,是標準的美人胚。但是總是和貞娘見過的女子不同,不論是宮內或宮外。且惜月講話有時也不合宮規,舉止有時也是跟大家大大不同,有時都會讓她和小青為惜月流下一頭的冷汗,但是,看惜月的表情,似乎又不是故意的,而且彷佛她就是不明白的。
貞娘也私下在心裏想過,難道,惜月也像那個公主一樣是來自於另一個蠻族?
但,又不像,即使惜月的行為舉止跟她們有點不像,但是,惜月飽讀詩書,連少主都曾稱讚過她,而且惜月斯文有禮。
跟那個蠻夷公主真的是一個天一個地,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