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的火(1 / 3)

燃燒的火

勞倫斯

人處於開端和末日之間,創世者和被創造者之間。人介於這個世界和另一個世界的中途,既兼而有之,又超越各自。

人始終被往回拖,他不可能創造自己,任何時候也不可能。他隻能委身於創世主,屈從於創造一切未知。每時每刻,我們都像一種均衡的火焰被從根本的未知中釋放出來。我們不能自我容納,也不能自我完成,每時每刻我們都從未知中衍生出來。

這就是我們人類的最高真理。我們的一切知識基於這個根本的真理。我們是從基本的未知中衍生出來的。看我的手和腳:在這個已創造的宇宙中,我就止於這些肢體。但誰能看見我的內核,我的源泉,我從原始創造力中脫穎而出的內核和源泉?然而,每時每刻我在我心靈的燭芯上燃燒,純潔而超然,就像那在蠟燭上閃耀的火苗,均衡而穩健,猶如肉體被點燃,燃燒於初始未知的冥冥黑暗與末日最後的黑暗之間。其間,是被創造和完成的一切物質。

我們像火焰一樣,在兩種黑暗之間閃爍,即開端的黑暗和末日的黑暗。我們從未知中出來,又歸入未知。但是,對我們來說,開端並不是結束,兩者是根本不同的。

我們的任務就是在兩種未知之間如純火一般燃燒。我們命中注定要在完美的世界,即純創造的世界裏得到滿足。我們必須在完美的另一個超驗的世界裏誕生,在生與死的結合中達到盡善盡美。

為愛而生

裏爾克

隻有接受愛情的人類生活才不會失敗,但卻危機四伏。

啊!隻有戀愛中的戀人們能戰勝自己,並使所愛的人成長。

在為愛生存的人四周,隻有確實的感覺,應該沒有危險。

為愛生存的人不會受人懷疑,她們也不會做出背叛自己的事。

她們的秘密、愛,在她們的內心中絲毫沒有接縫。她們把愛當成夜鶯般,全體歌頌著,隻有少部分的人不歌頌。

為愛生存的女人,歌唱著隻愛一個男人的憂愁歌曲,但是自然的一切都輕和著這種歌,那是一首永遠如一讚美神的歌曲。

她們追逐著離去的男人,在最初的幾步裏還能追上他,但是到最後,她們追逐的對象已變成了神。

耶利哥的玫瑰

布寧

古代東方人往往在棺內墓中放一朵耶利哥的玫瑰,表示相信生命是永恒的,死者能夠複活。

奇怪的是,為什麼把一團帶刺的枯草叫做玫瑰,而且還是耶利哥的玫瑰?這種幹硬的沙漠小灌木,就像我們所謂的風滾草,隻有在死海以下的砂石中,荒無人跡的西奈山麓,才能看到。據傳說,這名稱是那位把可怕的火穀,即猶太曠野一個寸草不生的死亡之穀選為自己的居所的聖徒薩瓦親自定的。他把這種刺草奉為複活的象征,並且用他所知道的世上最悅耳的比喻來加以形容。

這種刺草的確神奇。一個朝聖者采了它,帶到離它的故土幾千裏以外的地方去;一年年下來它枯幹了,發灰了,沒有生氣了,可是一放進水中,立刻舒展開來,綻出細小的葉片和粉紅色的花朵。可憐的人心便感到了快樂和安慰:世上沒有死,存在過經曆過的東西不會滅亡!隻要我的心靈、我的愛、我的記憶活著,就不會有離別和失落。

我也是這樣安慰自己,在自己心中重現我曾涉足的那些光輝的古國,重現我生命中那些如日中天的美好日子——當時我身強力壯,前程似錦,攜帶著注定要伴我終生的女子第一次遠遊,既是新婚旅行,也是朝拜我們主耶穌基督的聖地。眼前是處在長年寂靜和忘懷的偉大安詳中的聖鄉——加利利地、猶太眾山、五城的鹽和硫磺火。那是春天,路上處處歡快祥和地開著拉結(據《聖經》傳說,拉結是亞伯拉罕的孫子雅各之妻)在世的時候開過的同樣的銀蓮花和罌粟花,大地裝點著同樣的野百合花,天上也同樣是《福音書》的比喻所說的那些無憂無慮的飛鳥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