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泣告:“嶽父大人在上,知遇之恩難忘。想你當日風采,仙姿道骨;談書論畫,慷慨激昂。如今天人永隔,音容宛在。關愛護犢之情,亦曆曆在目。想我一身清白,兩袖清風,豈料竟得嶽父大人青睞,將愛女托付終生。此恩此德,沒齒難忘。可恨天有不測風雲,世事瞬息萬變。若能假以天年,定當克盡孝道。可憐天妒英才,才知天命,已然歸魂。如今惟願慈顏在天安息,小婿定不付所托,此生此世,絕不辜負您的女兒,愛戀一生,絕不食言!嶽父大人,請安息吧!”
一席話,說得在場的人都為之動容,連林果子都不免傷心悲泣不已,一時哭聲再起。小夢儼然又成了一個淚人兒。
孟飛推著小夢的輪椅回到原位,雷鳴不禁後退兩步,讓了位置。孟飛故意對他視而不見,其實從此刻起,他的心裏卻時時刻刻都在關注著他。他不能不關注他,他控製不了自己。那個人,那個長得和雷鳴一樣的多爾袞,從福臨幼年起就一直控製著他,從行動上從政事上控製著他,並且令他自小蒙羞,他恨他。前世,他終於打敗了他,還將他從墳墓裏挖出來,鞭屍,挫骨揚灰。可是,今生,他怎麼又碰見了他,還是在這樣的場合見到了他。他怎麼就這麼陰魂不散呢?
孟飛冷笑,——遇見就遇見了吧。前世他敗在他手裏,今生他還得讓他敗在他手裏,他容不得他有任何鹹魚翻生的機會。盡管他知道,這輩子,雷鳴的實力依然在他之上。
韓軒、韓雪兄妹及餘安安前來吊唁,三人全部一身黑衣,神情肅穆。韓雪臉頰上卻驚現兩道血痕,在蒼白的肌膚與黑衣之間,顯得格外引人清晰,格外引人注目。這兩道血痕,以及手臂及小腿上的血痕,韓雪對韓軒及周圍人的解釋是為了準備演唱會去爬山鍛練被荊棘所割傷。這樣的解釋不免引起一些懷疑和議論,可是依她的傷口來看,又確實象被帶刺的藤條一類的東西所傷,加上她本人又那麼篤定,還笑言自己太笨太好奇,非要摘到山上開得特漂亮的那朵奇花,也就半信半疑地相信了。
三人在門口送上奠儀,行禮畢,即來到孟飛與小夢身邊。韓軒歎了口氣,感慨道:“沒想到才同安安去黃山遊玩幾天,就發生了這樣不幸的事。請節哀順便。”
孟飛心虛得沒有回應。不管韓雪有多錯,韓軒沒有錯。原來他和餘安安走到了一起,還一同去黃山遊玩。他不知道孟飛痛鞭韓雪的事情,如果他知道,他都會怎麼樣是站在妹妹這邊。韓雪卻情不自禁依然緊貼著孟飛站著,她看他的眼底滿滿流淌著全部是柔柔的情意。
小夢一點也沒留意到。她沒有留意到韓雪臉上的傷,也沒有留意到她對孟飛的依戀,更沒有留意到韓軒與餘安安走到了一起。她淚眼朦朧看著靈桌上的牌位,陷在深深的悲痛裏,對外界一切置若罔聞。
但雷鳴留意到了。他自然認識韓雪,一個資深的影視製作人投資方,怎麼不認識這位大紅大紫的大明星?他敏銳得捕捉到了她與孟飛的關係,憑借他豐富的情場與商場經驗,他感覺到他們關係一定不簡單。在這樣肅穆悲哀的場合裏,他竟然微微扯動棱角分明的唇角,發出一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