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發飛揚,寒風拂麵,馬蹄聲聲,自在馳騁,這種感覺真的很妙。眼前的一花一木,青山綠水,仿佛整個世界都在腳下,沒有牽絆,沒有憂愁,隻有逍遙,隻有歡笑。
騎乏了,於河畔停駐。馬兒吃草,人兒悠悠,閉著眼睛躺在河畔邊,枕著腦袋看白雲悠悠,無限愜意。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那漫長的穿越古今的單相思已經過去了,原來他也愛她。從此不必再做猜心遊戲,他對她情有獨鍾,她對他情比金堅。她巧目盼兮,嫣然淺笑,她覺得藍天在笑,白雲在笑,風兒也在笑。她幸福了,她終於得到了幸福。
一雙眼睛躲在樹後悄悄地窺視她,她越來越無法忍受她的笑容,那樣的美,那樣的幸福,為什麼就不屬於她。她強迫自己微笑,躡手躡腳地上前,蹲下去,伸出手去捂住了小夢眼睛。
小夢眼前陡然一黑,她驚問:“是誰呀?”她抓住捂住她眼睛的手極力掰開。
她嗤嗤笑:“你猜猜?”
小夢笑了,同時舒了口氣:“哼,我知道了,韓雪,對嗎?”
韓雪放開手坐到她身邊,小夢亦坐起來。韓雪溫柔地替她摘去青絲上的草兒:“你怎麼能這麼悠閑呢?你們家孟飛不粘著你啦。”
“他教我嫂子騎馬去了。我那笨哥哥總也教不會。”
韓雪輕笑了一聲:“你就這麼放心啊,聽說從前在天香樓,孟飛居然無視你這個大美女的存在,反而追過朱珠。可見,朱珠身上一定有某種吸引他的優點,越是這樣,你越要小心。不要說現在成了你的嫂子就沒事了。現在社會亂得很,三綱五常早不存在了,你該防著點。”
小夢皺起眉宇冷冷道:“防不防都不關你的事。我不許你這樣說我老公,也不許你這樣說我嫂子,他們不是那樣的人。”
韓雪早知會討沒趣,但目的若達到就好,她早就是預備自討沒趣來的,於是訕笑著繼續說道:“不是我愛討人厭,你相信我,我隻是有感而發。剛才,我從那邊來,看到孟飛教朱珠騎馬的樣子,著實有點看不下去了,又摟又抱的,教得倒很盡心。我承認我是吃醋來著。我隻是不情願,象我這樣的人,論名論貌論身家,拜在你杜小夢這樣的人手裏,我無話可說,可是象朱珠那樣的,我是一百個一千個不服氣。因此有意嘮叨了兩句,您別見怪。”
小夢低下了頭,竟是無語。韓雪見她那感傷的神態,估量著自己的話已起作用,點到即止,多說無益,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她告了辭,走了。
小夢見她離開了,不再自欺欺人,將憂愁寫滿臉龐。剛才幸福很近,此刻忽然變得遙遠。她該不該相信韓雪的話呢?可是,依孟飛的多情,依孟飛對董顎妃的餘情,依孟飛成長環境的世情,他也許真的會這麼做。也許他並沒想去傷害自己,也許他並不心存邪念,但在某種特定情境下,心念一動,也難保不會發生什麼。小夢越思越想,越想越擔心,越擔心越覺得這種可能已經近乎於現實。她呼地站了起來,解下韁繩,踏上馬去。
“駕!”她騎著馬往馬房方向跑去。然而僅僅奔馳一百餘米,忽然馬失前蹄,小夢整個人從馬頭上飛了出去。
“嘭”很響的落地的聲音,“糟了”,僅僅一個念頭於腦海中閃過,她栽倒在地,嘔出一口血來,就已經不省人事,她甚至還沒來得及感覺溫熱的血液自額頭流下的滴滴嗒嗒的粘稠與腥味。這情景,隻有一個人看見。
韓雪自樹後閃出,她在冷笑,嬌俏的麵容在溫煦的冬陽下竟令人感覺陰森森的。她漫不經心地扯掉之前早已於兩根樹幹間綁係好了的藤條,隨手扔在茂盛草叢裏。“不要怪我,小夢。你得到太多了,我沒辦法不這麼做。沒有你,一切都會變得簡單。”她喃喃囈語,唇旁的肌肉卻忍不住顫動,這也許是生平第一次做了虧心事的恐慌與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