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二次吵架(3 / 3)

“你看,他還動爸爸的畫架,他要幹什麼呀?”林果子又站起來。

杜墨然與朱天煦往陽台看,果然見孟飛以手指蘸墨在畫紙上塗抹起來,兩人不知不覺站起來往陽台去。阮香芹又把兒子拉回沙發上:“爸爸和表舅去了,你就別去了。足球賽也完了,快洗洗澡,去睡覺吧。”

林果子果然領命而去。

孟飛需要發泄,他的心裏被一股氣堵得發慌,不知因何難受,他需要發泄,若是從前在皇宮裏,以現在的心情他會如何?這兒沒有女人,他看看四周,有的隻是一個看起來有點寂寞的畫架。於是他很自然地走過去,以手指蘸墨,以指紋作畫。

是的,傳說中順治皇帝的以手指螺紋技法作畫,竟然在孟飛的指下重現於世。杜墨然與朱天煦站在孟飛背後,看著一幅山水在孟飛指下煙水嫋嫋浮現時,不禁駭然。繼而狂喜!老天,真是精妙絕倫啊。隻見山水煙波之間,一位清俊儒雅的翩翩公子獨立於一葉扁舟,泛舟悠悠,身形寥落,不知飄向何處,一種曠世落寞盈滿畫紙。

作畫完畢,他又揮毫題詩一首:“寒風獨立煙波渺,孤舟飄泊水雲間。孑然一身何處覓,飛越古今夢中尋。”落款孟飛。詩,一蹴而就。字,龍飛鳳舞,飄逸灑脫。

杜墨然與朱天煦麵麵相覷。朱天煦忍不住先讚歎:“好畫!好詩!好字!先說定了,這畫就放在我綺雲畫廊來賣,我保證給你賣個好價錢。”不愧是書畫商,一出言就是生意。

孟飛一臉迷茫。雖然聽杜小夢說過杜墨然這個畫家就是靠賣畫來賺錢養家的,可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畫有一天也會被懸掛在畫廊出售。從出生開始,他從來沒有自己使用過錢。書畫僅僅是為了興趣。這一刻,當他知道自己的畫被書畫商看中,將被出售時,他心裏五味雜呈,連自己也說不出什麼感覺。

杜墨然也感歎:“你這小子,真是看不出來啊!平時雖然常與你談書論畫,覺得你中國傳統文化底蘊很濃厚,可是沒親眼看過你畫畫。沒想到,你一出手就如此不凡,居然會模仿順治皇帝的畫作,而且連作畫技巧也模仿,這手指螺紋畫法你練了很久了吧。真是已經練得爐火純青,幾乎以假亂真了。”

“就是,就是。我綺雲畫廊得幫你好好策劃宣傳一下,將這失傳的手指螺紋畫法好好介紹給公眾。這樣吧,我先在報紙上做個宣傳,你多畫兩張,過兩天我搞個拍賣,這樣價格不設限,說不定能賣個你想不到的價格呢?”朱天煦熱情洋溢地說。他心裏打個小九九,既然杜墨然已經創作不出顛峰狀態時期的佳作,那麼綺雲畫廊絕對要再造出個名家出來,以饗老顧客,鞏固畫廊的地位。再說,孟飛確實畫得很好,堪稱驚世之作。

杜墨然不免有些失落,他知道自己的輝煌時代已經消逝了,不過作為德藝兼備的老畫家,他也惺惺相惜地為這個小老弟感到高興。他拍拍孟飛的肩膀:“小老弟,你走運了,碰到綺雲畫廊的朱老板,你就萬事不用操心,把畫畫好就可以了。你會成功的,孟飛。多畫兩張吧,給天煦帶回去。你今晚要不讓他帶回去,他一定睡不著覺。”

“哈哈,還是杜老哥明白我。”朱天煦笑得豪爽。

杜墨然揮揮手:“我去睡了,你就陪他畫吧。”

杜墨然和阮香芹回房了。可是這一晚,杜墨然輾轉反側,竟一刻不能合眼。阮香芹明白,卻無言安慰。原本來向杜墨然催畫的朱天煦竟要了別人的畫,那自己呢?從此以後他將何去何從?

朱天煦如願以償的再要到了兩張畫,在曙光微露前,他興高采烈地懷揣著三幅畫離開了天香樓。第一張題名:夢。第二張:渡水牛圖,第三張:鍾魁圖像。

那個時侯,其實杜小夢也枕著淚痕剛剛入睡。即將出版的小說並不是那本她已寫了十萬字的親身穿越曆程,而是另一部她僅用半個月就草草收尾的青春言情小說。而那幾萬字,她早已將它們搬到了自己的博客裏,當作心情日記記錄下來。自從孟飛出現後,她接下去寫就顯得無比自然流暢,仿佛流水帳似的,每晚入睡前敲一些文字進去,記錄著她與愛新覺羅.福臨的點點滴滴。

她的筆調美麗而哀愁,看吧,明知朱珠是朱珠,婉如是婉如,孟飛還是執固的迷戀著朱珠,盡管明知朱珠隻是婉如的一個影子,一個外殼,他也無怨無悔地迷戀那個影子,那個外殼。在他的心裏,從來沒有她杜小夢的位置。她對他再好都是沒用的,誰叫她不是婉如,不是那個可以讓孟飛舍棄帝位甚至舍棄生命的婉如。

杜小夢帶著深深的絕望,帶著絕望引起的沉沉的心痛,無法入眠。這是他們第二次吵架,第一次吵架還是在三百年前,因為杜小夢去看了太貴妃而發生爭吵。那次的爭吵其實杜小夢覺著的是甜蜜,因為說到底,那是福臨吃醋所致。可是這一次,除了痛苦還是痛苦。

她知道他的心裏沒有她了,他是為了另一個女孩和她吵架,這完全不一樣。真的,她並不想對孟飛發脾氣,她並不願意對孟飛如此粗魯,可是當他提起朱珠,表現得一往情深時,她就無法克製住自己。

她緊握著龍鳳珮,手微微抖索。她攥住被角悶聲大哭。這痛,撕心裂肺。肝腸寸斷。卻隻能隱忍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