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有著太多的無可奈何,又有太多難以預測的變故和身不由己的離合,一個轉身,也許已經錯過了一生的緣分;要到很多年以後,才會明白所有的期望與努力,卻還抵不過命運開的一個玩笑,上帝隻在雲端眨了眨眼,所有的結局,就已經改變……
‘這個世界為什麼需要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呢?’沒有答案,但我還是一直的不停尋找著答案。
因為我不能忘記幾年前那個出車禍的晚上,姐姐在急救室裏。父親抱著失聲痛哭的母親,而我鬈縮在角落裏,清清楚楚的聽到母親說“為什麼是晃媛,為什麼不是你。”我知道她說得那個你,是指我。
那一刻我知道對於母親,我隻是姐姐的複製品。也是從那天起,我的臉上仿佛被剝奪了感覺神經般,再也沒辦法有表情變化了,即不會哭了當然也就不會笑了。
小的時候母親似乎還是挺喜歡我的,因為她說“你們兩個上輩子是密不可分的朋友,感動了上天,所以這輩子讓你們成為雙胞胎,這是對你們的祝福。”
可我更相信佛說的“因為你們上輩子鬥的太厲害了,所以這輩子就成為雙生子,這是對你們的懲罰。”這果真成了我傾盡一生都想擺脫的命運。
如果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我,那我會不會比現在幸福很多。不知道為什麼,越長大我於姐姐之間的差距也就越大,可是長相卻越來越像。看到照片時,連我自己都已經不知道哪個是我了。母親就是這樣越來越疼愛姐姐,而我也是這樣越來越被捆在自己無法掙脫的一種束縛中。
我隻能被別人選擇?隻有我沒資格選擇?
我叫‘晃夜’,但名字對我來講似乎是可有可無的,因為大家都會叫我‘晃媛’,那是姐姐的名字。有時我也很無奈,每個人能記住的名字少說也有四五十個,偏偏我的好像是藏文的名字一樣別人怎麼也記不住。
我想我的世界很小,至少是別人的1/2,當然在長大後連唯一的1/2也沒有了。我從出生開始所有的東西都要分成一半,比方說父母的愛,同學的友誼,亦或是平時的零用錢雲雲之類的,當然做什麼事都要跟姐姐一起,如果她不同意我也不能去做。有人說分享是件幸福的事,但也許是我比較笨吧,怎麼想也不覺得連私人空間都沒有的生活是幸福的。
佛說這是宿命,但宿命二字怎是這麼輕易就可以承受的起的。我隻能望望天空,有一天我可以找到隻屬於自己的完整的世界吧。
這樣子生活了十幾年的我,更加的在那次意外的車禍後不會哭不會笑,連驚奇失望之類的表情也沒有了,怕是感情已經被消磨怠盡了。
我的長相算得上相當不錯,但我並不喜歡,因為就是這張跟姐姐一模一樣的臉讓我有了這剪不斷的宿命,它是始作俑者。
去年我的性格變得稍微好了一些,因為我在河邊救起了一直烏鴉的,本想傷好了就放它走,可它卻沒有走,就這樣死心塌地跟定我了。那個時候我真的很感動,即使對別人而言烏鴉是不吉利的象征,但我卻非常喜歡烏鴉,特別是它們有著跟惡魔一樣黑的不含一絲雜質的翅膀.她成了我最好的朋友,我將它取名為遠夜,它從不會離開我,更能聽懂我所說的每句話。
今天是我們家秋季的野餐會,我百無聊賴的坐在瀑布的對麵,雖然這個地方有些危險,但卻是個看瀑布的最佳角度。
我喜歡像現在這樣望著奔騰直瀉的瀑布,聽這種天籟的聲音,有一種震撼一種感動,我覺得這是自然生生不熄的精華,特別是在這初秋的九月,沒有盛夏的躁熱,沒有晚秋的淒涼.樹葉都變成浪漫的橙紅色了。
“坐在這裏很危險的,掉下去可是會摔死的哦,回去吧。”我側過臉看著姐姐,“恩,你先回去吧,我再坐一會。”
死嗎?很多年的麻木不仁,讓我對死無所謂懼。甚至有時隱約期待,早早的結束生命,下一世我就可以擺脫命運。
姐姐轉身即將離開的那刻,忽然的失去平衡,即將掉下瀑布,那一刹那,我本能的抓住了她的手,用力得一拉,自己卻掉下了瀑布。算是我還你幾年前車禍時的那份人情吧,情景居然驚奇的像。當時也像這樣千鈞一發,是姐姐推開我自己卻受了傷。
我想大概也是神聽到了我的低語,讓我提早的結束了生命。無奈的笑笑,就算我不停的暗示自己我討厭這個世界,可我討厭的並不是姐姐,那來自於原始的相同血液是無法改變的,她畢竟是世界上的另一個我。我隻是討厭被選擇,隻是討厭自己的名字被忽略。
既然是用我的生命換的,那麼替我好好的生存在這個世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