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雲南,我家是一個貧窮的邊遠山區的農村家庭,我父親是一個文盲,一天學校也沒有進過,我的母親也僅僅能認識她的名字。其實我們家祖上三代也都是農民,基本上沒有聽說過出過什麼當地有名一點的讀書人或者做過點官的祖輩。要按現在流行的說法,我們家至少5代人以上的草根。到我們這一代,更是草根生出來的草根。不過這沒有影響我們家族的自豪感,因為在百家姓裏麵,我們家排名老大,而且還有出了一個一個草根皇帝,宋太祖趙匡胤,創造了一個朝代—宋朝。宋朝是中國曆史上上承五代十國下啟元朝的朝代,分北宋和南宋兩個曆史階段,姓趙的一共有十八個皇帝,在中華泱泱五千年曆史裏,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就連我爸爸目不識丁,也會經常把他從別人那裏聽來的關於太祖趙匡胤的傳說講給我聽。在他老人家的版本裏,宋朝的江山之所以易主,是因為太祖皇帝太過於好賭,曾經跟別人下棋時,隨手一指就將眼前的河山作為賭注,後來下棋輸了就給了別人。聽得出我父親作為一個趙氏的後人,感到無比的自豪。所以從小我也為自己能出身在一個趙姓的家庭而感到自豪,並且自覺自願的維護著自己家族姓氏的尊嚴,雖然那時候不知道光宗耀祖這四個字,但是表現出來的行為能體現這樣的意識。我在想,這是不是在心理學上提到的一個概念,叫做集體潛意識。每一個家族,似乎都有這樣的集體潛意識,隨著基因,一代一代的往下傳。在我出生之前,我母親已經生了7胎,在70年代的農村,對於一個農村婦女,對於一個傳統的農村家庭,這意味著什麼呢?意味著前麵7胎全是女孩,並且大姐、二姐都是養到了1歲就夭折了,所以對於我們家來說,在我出生之前,簡直就是一場災難和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來的噩夢。萬幸到我,是個男孩,我的父親母親總算能夠抬頭做人了。聽我媽說,我還在她肚子裏的時候,生產隊的婦女主任和隊長三番五次的動員她去做引產手術,因為那時候國家已經開始在抓計劃生育了,生產隊裏的領導也都有了一些指標和任務,要落實好國家的基本國策,響應國家號召,支持計劃生育。我的父親是黨員,我母親也是集體時期的三八紅旗手,更應該主動積極的配合黨和國家的政策,而且我媽媽已經連生7胎,都是女孩,誰又知道第8個究竟是男孩還是女孩呢?萬幸,我媽媽完全頂住了於當時生產隊領導的壓力,也算是違反了國家的基本國策,堅持要把我生下來,感謝我媽的堅持,才有了我。我出生當天,是我一個堂二哥結婚辦喜酒,我爸喝得大醉,睡在巷口裏的大石板上,在他40歲那年,終於在睡夢中迎來了為他的傳宗接代的第一個兒子!後來我媽經常會開玩笑說,我是二嫂家娘家送親的落下的,她自己也為她老人家的英明決策和絕不放棄的精神而感到自豪。我的出生,在芸芸眾生中顯得是如此的平淡無奇,隻不過又一個新生命呱呱墜地而已,但對於我們整個家庭來說,簡直就是期待了多年的奇跡!不光我的父母覺得完成了傳宗接代的使命,我的姐姐們感到無比的自豪,我們家終於有一個弟弟了!並且,從後來我們一家兄弟姐們的人生軌跡來看,我,真的是帶著曆史使命出生在我的家庭中,一家人的榮辱興衰,在我出生的一刹那,就注定落在了我個人的肩上。我出生的那一天是農曆2月15,陽曆3月23,最近我查了一下,農曆2月15在曆史上有些什麼重大的事件發生,結果發現,2月15,是佛祖的涅槃之日,到現在為止,我依然不是虔誠的佛教徒,但我非常認同宗教對於宇宙和世界的很多觀點,並且,我還進一步發現我們這一家子人的佛緣,這裏不做描述,在後來的章節裏我會有更為詳細的闡述。我出生後,別的嬰兒吃媽媽的奶,我也吃媽媽的奶,所不同的是,別的嬰兒吸出來的是奶水,而我吸出來的卻是血水和膿水。由於養育了那麼多姐姐,母親的**已經徹底變形,到我出生的時候已經不能再進行很好的哺乳。感謝我偉大的父親母親,是他們執著的信念,給了我的生命,把我帶到了人間。1978年,剛剛改革開放,包產到戶,全國都還是物資匱乏,經濟落後,更別提我們雲南的邊遠山村了,那時候,全村甚至全縣,絕大部分家庭都隻能依靠吃包穀飯來維持生存。但是我們知道嬰兒是吃不了這個粗糧的,於是全家把僅有的一點大米,給我磨成了米粉,用米粉幫我度過了嬰兒期,後來我媽經常會講,我生下來的時候,簡直瘦小得可憐,我母親天天擔心著這孩子活不下來,養不大。所幸,我不僅活了下來,而且健康的長大成人。作為家裏的第一個男孩子,必須說我得到了我7個姐姐甚至後麵的2個弟弟都沒有享受過的待遇,後來長大1歲左右,可以吃飯的時候,我們家唯一一個有大米飯吃,唯一一個每頓可以吃肉的,就隻有我了。甚至會把在田地裏,家裏打到的老鼠,剝了皮,做熟了給我吃。列位看官,千萬別覺得惡心,因為據說田地裏,家裏吃糧食長大的老鼠肉真的又鮮又嫩,非常之好吃,當然我現在已經早已忘記了老鼠肉的味道,也沒有想要再次品超的想法。聽我父母講,那時候逢趕集的時候,家裏再沒有錢,都會到集市上割2兩豬肉回來給我吃,我五姐大我8歲,正好帶我,2兩肉給我一頓就吃完了,開始的時候父母還懷疑五姐是不是偷吃了,後來他們在家親眼看到我把所有的肉吃完,才算讓五姐洗清了這不白之冤。後來這樣的待遇在三年後隨著我的二弟的出生也隨之結束了,家裏傳宗接待這光榮而艱巨的任務,又多了一個兄弟來承擔,所以對於我們家這樣一個多子女的家庭,我也就不再享受特權,跟家裏其他人吃一樣的飯菜,鹹淡一樣,葷素一樣,開始過上了正常的農村娃娃的童年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