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雪下的著實太大,大到三天後薛詠背著行囊牽著侍女帶著拽著肥狗出城的時候,已經命人清掃過六次的積雪還是堆滿了路麵,沒過了膝蓋。
“瑞雪兆豐年,看來明年又得是個豐收年。”清泉一手提著包裹,一手撐著傘,回頭望望身後雄偉的古城,眼角有一絲不舍流露。
畢竟,也是生活了五年的地方,相對於即將踏入的,記憶中那個冰冷的世界,她還是更喜歡洛南城的煙火氣息,起碼,她是真的喜歡聽街口那個落魄老秀才每天坐在茶館裏變著花樣地故事。
然後,一個巴掌就毫不留情地拍在了她的腦袋上。
“少爺你幹嘛打我?”
“少廢話,趕緊走,我可不想在山裏過夜。”
“這不才剛天亮嘛,能來得及的......少爺咱們快走吧。”
看到薛詠又要動手,清泉十分機靈地閉上了嘴,作出一副可憐巴巴的乖巧樣子。
四處望了望入眼皆盡銀白的雪景,薛詠惆悵地歎了口氣,後悔了,真的後悔了,自己咋就這麼笨呢?前天那兩個送上門來的****,在給他們扔出門去之前,怎麼就忘了把他們的飛行法器給搶了呢?
雖然就連清泉開源入門的實力,日行千裏都並無問題,可少爺我堂堂引渡境天才大修士卻要像個凡人一樣用走的回家......這是不是有點跌份兒了?
略微有些不要臉地悲憤著,薛詠加快腳步,行走如風,朝著遠方雄偉壯闊的洛南山脈奔行。
可憐的大肥狗完全是被他拖著滑行,一路閃電帶火花的滑行,錯非它實在是過於皮糙肉厚,估計屁股下麵早就真的燃燒起來了。
望山跑死馬,偌大的洛南山脈,雖然平日裏不出城門都能看見其雄偉的輪廓,但這真的一步步走起來,薛詠才發現並非想象中的那般近,待他們一路狂奔終於到了山腳下的時候,頭頂早已月值中天,星河燦爛。
他自己還好,畢竟境界修為在那擺著,真正倒黴的,是清泉和大肥狗。現在她們倆正一上一下很沒形象地靠著薛詠,大口喘氣。
薛詠略微有點心虛地揉了揉清泉香汗淋漓的頭發,又拿褲腿蹭了蹭肥狗濕透的皮毛,幹笑一聲:
“那啥,好歹咱不用再山裏過夜了哈哈......你們看,今晚的月亮可真不錯。”
肥狗扭頭,有氣無力地朝著薛詠叫了兩聲,清泉一個勁兒地翻著白眼,怎麼看都不是在讚同他的廢話。
薛詠一邊訕笑著安撫人心,一邊伸手將懷中擱了好多年的那塊玉牌掏了出來,玉牌呈墨色,略有些圓潤,正麵以篆文刻“水月洞天”字樣。水月洞天,便是薛詠這具身體所屬的門派。
一點靈力順著指尖注入玉牌,一股柔和的波動從中傳來,原本幽深冰冷的墨色變成了瑰麗明亮的海藍。
月光如銀,不多時,蒼茫山巔的某處空間突然裂開了一道口子,一個身著銀白長衫,氣質出塵飄逸卻麵帶著稚嫩的接引弟子腳踩一隻精雕的簡易靈晶填充式木舟從中飛出,手中捏著一枚一模一樣的玉牌,月光下,少年清俊的身姿宛若不食凡俗煙火的真仙。
相較而言,薛詠一身灰色薄裘就顯得俗氣了太多。
狠掐了一把目光凝在空中一臉花癡的小侍女的鼻子,薛詠快速向這接引弟子講明了自己的身份來意並悄然釋放出一絲屬於引流境強者的雄偉氣息。
原本一臉公事公辦中稍帶點不屑的銀衣少年在感受到這一絲氣息的瞬間就笑了,快速降下了飛舟,點頭哈腰地將薛詠一行請了上去,帶著他們進入護山大陣當中。
接引弟子皆隸屬外門,而外門在水月洞天就相當於內門高手的狗一樣,錯非修為突破引道境被吸納進內門外,幾乎是沒人拿正眼瞧過他們,所以,不管薛詠在內門的身份再微妙,也不是他一個小小的接引弟子能衝撞的起的。
更何況,薛詠還有著讓他高山仰止的修為,所有這一切,都能夠讓這個眼皮極為活泛的林師弟變成真正的哈巴狗,他一臉諂媚地笑著,對薛詠的問題有問必答,連珠炮似的將幾年來他知道的宗內大小奇事統統抖落給了薛詠。
“努力修煉吧林師弟,爭取早日進入內門。師兄,看好你。”薛詠眯著眼睛,一通馬屁拍得他很是舒服。
由於天色已晚,薛詠不方便立馬就進去內門重新登記自己的身份,隻得隨著林師弟暫居在外門山穀內一處清雅的紫竹客居內,待明日一早,由專人領路,層層通報,他才能回到內門,自己原來的居所。
“真麻煩,我不喜歡這裏。”小時女皺著眉頭抱怨。
薛詠苦笑,如果是這具身體的正主,說不定也真的樂得清閑,呆在凡間不願回來,可他不行,他還有太多的不解,必須要踏足這裏。
翌日,天剛蒙蒙亮薛詠便早早起身,隨著執事長老一起將洛南城的各種交接手續都辦理完成後,便在長老的帶領下,緩緩向著雲霧縹緲的內門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