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吟努力地從聞爍的手上吸收熱量,閉上眼睛反複深呼吸了幾下禁止自己胡亂猜想,沒一會兒逄大夫捋一捋自己花白的胡子,道一聲:“嗯,好了。”
逄大夫閉上眼睛仔細感受風吟的脈象,聞爍連深呼吸都不敢了,生怕打擾了逄大夫診斷。好一會兒,整個屋子裏靜悄悄的,隻有火爐裏木炭燃燒的啪啪聲零星響起。
剛開始逄大夫的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可過了一會兒似是疑惑般皺了一下眉頭,不一會兒卻又平靜了下來,再過一會兒不僅皺了眉頭,還輕吸了一口氣,把脈的手指都加了把力氣。風吟的心隨著他的表情七上八下、跌宕起伏不已,可他沒睜眼,風吟就不敢問話。
等到他終於睜開眼時,風吟都有些焦躁了,看他的表情,自己的病隻怕是他也沒法子治好。
聞爍更急,在逄大夫睜開眼的一瞬便急急開口問道:“如何,她的脈象有什麼異常嗎?”
逄大夫深深看一眼風吟,眼中帶著猶疑,遲疑著開口道:“大小姐最近可是傷到了筋脈?”
風吟點一點頭,道:“是,才傷到不久。”
逄大夫點一點頭,道:“那就是了。”
聞爍看他把脈時的表情不像是這麼簡單,分明是還有什麼的,於是追問道:“就這些嗎?”
逄大夫看著聞爍,眼中分明有什麼,可就是遲遲不說出來。聞爍急了,一把拽住逄大夫的手,催促道:“爺爺您就說吧,還有什麼?”
逄大夫將目光轉向風吟,似是百般不解,躊躇著說道,“大小姐的脈象初看像是結脈,體內陰寒內結,脈道氣機受阻,故脈來緩慢而時一止,結而無力,是寒氣鬱結,脈氣阻滯,氣血虛弱之故。”
風吟沒有全聽懂,但大體意思還是明白的,氣血虛弱嗎,這不就是自己的症狀嗎,虛弱得不行,什麼都幹不了。心想這跟計先生診斷的沒什麼區別嗎,何至於老先生那種表情呢?
聞爍卻注意到了逄大夫話裏的“初看”二字,既然有初看,那必定是有“後看”的啊,那就是還沒說全,看來還得接著問。心中哀歎一聲,暗想,幾年沒見罷了,這老頭兒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吞吞吐吐的了呢!
卻也隻能按下脾氣,接著問道:“還有呢?”
逄大夫早知道聞爍這小子十分聰明,輕易糊弄不了他,於是便接著說道:“也有細脈之像,陰虛虧損不能充盈脈道,或是什麼壓迫了脈道,導致血脈細小,經脈脆弱不堪。”
風吟聽完最後一句,想到了小叔的話,於是問道:“所以我不能劇烈活動,否則就會傷了筋脈嗎?”
逄大夫這次倒是毫不遲疑,應聲答道:“是,若是強行運氣或用力過度,就會損傷筋脈,嚴重時會有性命之憂!”
風吟點點頭,自言自語道:“所以才不讓我練武的啊。”
聞爍聽逄大夫這麼一講算是明白了,關於練武這件事算是沒有了疑問。可這問題往往是按下葫蘆起了瓢,一個接著一個,就如現在聞爍腦中的一般。
聞爍今天來就是要把事情搞明白的,可不想再留下什麼疑問,於是又問:“那她這病能治好嗎,若是你治得用多久?”
逄大夫這次是真的犯了難,隱藏在目光中的遲疑困惑像是繩索一般緊緊纏住了他的嘴,半晌都沒有開口。知道聞爍不會輕易罷休,皺著眉頭思索了好一會兒才歎口氣吐出話來:“敢問平日裏給大小姐診脈的是何人?”
聞爍雙眼一眯沒有立即答話,倒是風吟輕聲開口回答:“是計穀卿計先生。”
逄大夫的目光一怔,眉頭鎖得更緊,緊緊盯著風吟半晌,沉聲道:“計先生乃舉世名醫,連他都治不好的病我一個土大夫又能有什麼辦法呢。”緩了一口氣低下頭,麵露無奈道:“這病倒不至於要了人命,慢慢調理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