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可算醒了!奴婢都急壞了。”熊語歆微微睜開雙眼,看見翠竹臉頰上掛著兩行淚,分明是剛剛哭過的樣子。
翠竹是熊語歆貼身伺候的丫鬟,也是將軍府的家生子,與熊語歆一同長大,感情好得似親姊妹。
“我睡了有多久?”熊語歆覺得頭有些暈,料想自己定是昏睡了不少時日。
“三天了。”翠竹拭幹眼淚,“夫人和老爺每天都來好幾趟呢。今兒個早上看小姐還沒醒,夫人哭著說你要有個三長兩短,她也不活了。好在有老爺在一旁安慰著,後來扶著她回了攬香苑。”
熊語歆嗯了一聲,側翻時發現腰板犯酸,便叫翠竹將她從床榻上扶坐起來。
翠竹看著身子還很虛弱的熊語歆,心裏的愧疚感一湧而上,“都是奴婢的錯,害小姐糟了這檔子罪。若不是奴婢離開了小姐身邊,怎會有這種事情發生。”翠竹說著說著就抽泣了起來。
“傻丫頭,我又沒怪罪你,你怎就哭上了。快與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熊語歆自小記憶力超群,但關於這方麵的特長,連翠竹都不曾知道。自醒來以後,她努力回想當日所發生的事,卻發現什麼也記不起,這不得不讓她感到蹊蹺。
“小姐你應該記得的…右相府夫人一直與咱夫人交好,三天前攜著耿公子來作客。小姐前去大廳打了招呼以後,就原路返回沁語閣,途中被一個名叫小寒的三等丫鬟撞上了肩膀。還沒等小姐你發問呢,她就噗咚一聲跪在地上,說是二小姐的貓跑了,她著急去尋,所以才不小心撞了小姐。小姐你人好,沒和她計較,數落了她幾句就讓她走了。可奴婢見她行事毛躁,一點都沒有將軍府下人的模樣,想著這幸好是碰見了小姐,若是落在外人眼裏,還不知道得怎麼嚼咱府的舌根呢。”說到這裏,翠竹哼了哼。
熊語歆搖了搖頭。這丫頭對她是真心好,可惜什麼情緒都掛在臉上,讓人一下子就看得透透的。
“翠竹,我是怎麼入了水,又是誰人救了我?”被熊語歆這麼一問,翠竹才知道方才自己情緒不對,都快說偏了去了。
“小姐,你忘啦,在小寒離開以後沒一會,有個人過來說奴婢的母親喚奴婢有事。因來告知的是老夫人院裏的一位嚒嚒,奴婢沒多想就跟去了,所以奴婢也沒瞧見你是怎麼落的水。不過,等奴婢回來的時候,正巧看見二少爺抱著你進咱沁語閣。二少爺叫奴婢好好照顧小姐後就氣呼呼地走了。”翠竹邊說著邊從茶壺裏倒了杯水端給熊語歆。
翠竹口中的二少爺是與熊語歆同母同父的熊語城。他品性憨厚,跟隨父親征戰沙場多年,人高馬大的,顯得氣宇不凡。
熊語歆接過水杯,低頭沉思了片刻,然後說道:“翠竹,讓飛兒過來給我梳個頭發,該去攬香苑給母親請安了。”
飛兒和翠竹一樣,也是熊語歆身邊的一等丫鬟,性情雖相較於翠竹更顯活潑,但說話做事從不出錯半分。最讓人誇讚的便是她挽發的手藝。
飛兒一進門見熊語歆端坐在梳妝台前,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當即就對著天跪拜了起來,“謝謝觀音菩薩!”,然後她看向熊語歆,“小姐,你終於醒了!”
熊語歆被飛兒的舉動逗笑,輕喚她到身邊:“快給我梳個好看的發髻,讓母親見著了覺得我精氣神兒特別好,省得她繼續擔心。”
“是,小姐。”得了吩咐的飛兒拾起台上的木梳,雙手輕撫上熊語歆的青絲,利落地盤好一個墮馬髻。
熊語歆還沒走近攬香苑,遠處就有機靈的丫鬟看見了,噔噔地跑進內屋通報楊氏。
楊氏因為擔憂女兒的身體,這幾天都吃不下什麼東西,此刻正單手撐著腦袋閉目小憩。伺候在一旁的薛娘端著在廚房熬了有半個時辰的蓮子百合瘦肉湯,正尋思著怎麼樣才能讓夫人進點食,就聽見大小姐來請安了。
“夫人,夫人,大小姐醒了。”薛娘放下湯,輕聲把楊氏喚醒。
“語兒醒了?”楊氏像怕是聽錯了一般,又問了一遍。
“母親,我來了。”薛娘還未來得及回答楊氏的問話,熊語歆已經一隻腳踏入屋中,輕輕柔地走了進來。她每一步都邁得極為優雅,不論是誰,隻要看上一眼,便能知道這女子定是來自大戶的官貴人家,有著良好的禮儀教育,舉手投足間無不透露著大家閨秀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