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歐陽修當年寫這句的時候,可知它能喚起多少人們對幽會的期待麼?至少對於林欣瑩來說,等待的時刻,分分秒秒都是甜蜜的。
“小瑩,又到周六了哦!”範琴打趣她。
“嗯。”林欣瑩傻嗬嗬地笑笑,她的幸福就這樣一點一滴地流淌出來。她和秦深約在每周的周六聚,平時各忙各的。大三了,秦深在為保研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的,林欣瑩也是沒閑著,看書考研唱歌戀愛忙得不可開交,分身乏術。
“說真的,還沒見過你們這麼談戀愛的。還定時定點!怎麼就跟談公務似的!”賈笑閑著也是閑著,見林欣瑩隨便翻著報紙,一邊看看電話等秦深叫,便調侃她。
“你還不如幹脆點,直接找他得了。林欣瑩,我跟你說,你再拿起手機看看又放下的話我都快得強迫症了!我緊張!姐傷不起啊!你知道嗎?”
林欣瑩笑噴了:“你還傷不起?!我才傷不起呢,好不好?經常是我發條短信好半天都杳無音訊,要不就是他說在忙。你說這文科和理工科的區別咋這麼大呢?我也很忙啊,但也不見得跟他忙得那般焦頭爛額……都不好意思再聯係他。搞得我跟大閑人一個似的,社會的蛀蟲百無一用之輩。我容易嗎?!談個戀愛都談出自卑來了……”說到後麵,她是一臉無辜狀。
賈笑“呸”地一聲笑了:“林欣瑩,你還自卑呢,你還大閑人一個,你這是讓我活不活了啊?”
“你挺好的啊,參加大學生運動會記錄都破了,你還想怎樣?口語也很好啊,光是那一連串罵人都不帶停頓的,變幻無窮的髒話,就足以讓人佩服得五體投地,對你頂禮膜拜啦!”
紅光滿麵,笑容堆積的麵部表情顯示,賈笑聽得那叫一個受用:“那是,也不枉費姑奶奶我看了那麼多電影,跑爛了那麼多雙運動鞋。姐姐想好了,畢業後我要走向工作崗位,為祖國培養花朵。”
“神馬?你要當老師!你啊,別摧殘祖國的花朵就阿彌陀佛了!”
電話響起,林欣瑩道:“不跟你貧了,我要衝出去會情郎了!”
賈笑衝她的背影叮囑:“男人寵不得,你給我記住了,林欣瑩,不然有你受的!”
他剛從那邊出發,大概十分鍾的樣子到達,林欣瑩等在梧桐樹下。秦深說過他最喜歡的樹就是梧桐樹,她打量著眼前的這顆,很大的樹幹,光滑得像被情人無數遍地撫摸過,很大的葉片,像手掌一樣。
梧桐的英文名是Phoenix Tree(鳳凰樹),中國古代傳說鳳凰非梧桐不棲,不知道這中間有沒有必然的聯係,抑或隻是巧合而已。涅槃的鳳凰,浴火重生,怎麼都有點悲壯的感覺。再看看那些跟梧桐有關的詩詞,“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梧桐葉上三更雨,葉葉聲聲是別離”,“ 寒月沉沉洞房靜,真珠簾外梧桐影”,“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
怎麼句句淒苦。
“那排法國梧桐多繁茂的枝椏,聽到一曲G大調巴哈。四季風景在我的窗前懸掛,人海漲落在我的心裏變化。流轉的時光,褪色的過往,四季有著不動聲色的力量……”林欣瑩百無聊賴地唱著張靚穎的《G大調的悲傷》,驀然發現秦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身旁,他不打斷她,含笑凝神聽著她的哼唱。
“什麼時候來的啊,也不說話?怎麼啦?”林欣瑩在看到他的那一眼起,那些個什麼關於梧桐的悲傷聯想,通通煙消雲散。她快樂地將眼光柔柔地投在秦深臉上。是的,也不知道從哪裏衍生出來的柔情,這樣溫潤著她的心,她的笑顏,給她注入了生動的光澤
。戀愛的光澤,是能夠照亮一個人的。用賈笑的話來說是,自從遇到秦深,林欣瑩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母性的光輝!哦,哈利路亞!
秦深搖搖頭:“這首歌真的很好,尤其是那句歲月有著不動聲色的力量,第一次聽,有想哭的衝動。”
“看來你有著不一般的過往啊,嗬嗬!說說,我洗耳恭聽。”林欣瑩聽起來像個知心姐姐。
他笑:“能有什麼非同尋常的過往啊?還不是吃飯讀書睡覺考試調皮搗蛋?怎麼樣,最近有沒有想我啊?”
林欣瑩跳起來,親昵地挽著他的手臂:“嗯,好想呢。每天晚上都是想著你入眠的。可是,你太過分啦,都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