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輪回,各安天命!”
魚埶在娘胎裏就常聽長老說這話。
怪水的水很冷,冷到許多族人都度不過冬天。
在寒冬來臨前,魚埶上了岸。
秋風帶著夏日遺留的溫情吹著魚埶身上懸著的水珠,不消一會兒就順著魚鱗滑倒泥土中。
要不著飽受寒冬就會由於缺水一命嗚呼。
眼前烏壓壓的黑吞噬了魚埶,溫暖的手掌很是舒適卻解不了她缺水的燃眉之急。
腰墜美玉的玄衣少年對著她呼了口氣,好像並沒有那麼難熬了。
水上的世界真美啊!
清晰可見的山川河流,花草樹林鬱鬱蔥蔥,還有她的居所怪河也在眼中。
“你這精怪叫什麼名字!”
“我叫、我叫魚埶,不知仙人名號?”
“你叫我阿敏就好!”
她喜歡上了魚缸裏的日子,整體看他讀書寫字,養花散步!
偶爾他也會逗她玩樂,渡一口仙氣便用他溫暖的掌心拖著她四處閑逛,看這一方天地日升日落。
秋日午後的時光溫和宜人,他憩在河邊睡熟了。
魚埶安靜的趴在一旁。
長老自怪水中浮出,慈祥的麵孔卻厲聲同她說:
“萬物各有其道,但你如此疏於修行,必是害人害己!”
魚埶被喝,卻不為所動,往阿敏身邊挪了挪。
自長老告誡之日已有半月,天氣越發寒冷了。
她越發沒有了力氣,終日沉在缸底。
一連幾日都不見魚缸內的動靜,阿敏把魚埶從水底撈出來,接著又是一口仙氣。
“你這幾日怎如此安靜,來陪我寫字吧!”
魚埶搭在他的左手腕上,看他橫豎撇捺劃著的就是字啊。
他說他寫的正是她的名字。
看他執筆姿態端正,這字卻是歪歪扭扭毫無半分氣勢。
“原來你的字這麼醜啊!”
魚埶說完便咯咯笑了起來,措不防一口冷風吸進肚子,那微薄的仙氣暖不得她越發冰冷的身體。
笑聲戛然而止,突然間的安靜使得阿敏從習字的專注中回過神來。
他將桌案上已經凍昏過去的魚埶捧起來放會魚缸裏。
無盡的黑暗籠罩著魚埶,環繞她的水變的溫暖起來,她貪戀這溫度漸漸沉睡不肯醒來。
冬去春來,萬物複蘇,怪水上的冰化了個幹淨。
魚埶入眼便是阿敏玄色的衣衫,他將她捧在手心裏。
一聲聲叫她:
“魚埶,醒一醒!”
她醒了,那是她生來第一次如此輕鬆的度過一個寒冬。
她越發貪戀他了,想同他生生世世在一處。
從草長鶯飛到嚴寒酷暑。
然後,又是一年秋風掃落葉。
年年歲歲。
魚埶都會像第一個年頭那樣尋了個深秋裏的日子倒在他身旁。
他也總會安置她待到來年開春一聲聲喚她醒來。
“魚埶,醒一醒,春天了!”
她其實早就醒了,卻裝著睡等他來喚,然後笑著用蛇尾撓撓他的手背。
“魚埶,我不久就要飛升渡劫了,你回怪水裏去好好修行吧!”
“不!我要同你一起!”
魚埶斷定他不會不管她,依舊是靠著他那一口仙氣度日。
一晃又是數年,這一年的冬日真長啊。
長到魚埶等不到阿敏來喚,自己浮出了水麵。
茅屋中甚是冷清,宣紙散了一地沾了塵土。
魚埶用自己微薄的修為跳出魚缸落在地上,真疼啊。
阿敏呢?他去哪裏了?為什麼不帶著我?
空蕩的屋子久不住人的模樣。
炎熱的日頭透過殘缺的屋頂照在身上,水分蒸發的越來越快。
同他們第一次見麵一樣!
他一定會來救自己的。
長老化成凡身來到茅草屋時,魚埶已經沒了氣息。
長老歎了口氣:
“他不過是見你長了牛的身形,同你當同族,日日點化你修行!”
又是一聲長歎,終是害人害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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