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一愣,回頭一看隻見屏風前站了個身穿灰色短衫的半大小子,團丁們認出他正是天貴身邊的大鵬。癩子等一眾團丁正要訓斥他多管閑事,隻見屏風後又走出兩個身穿短衫的漢子,嬉笑的那個是金南瓜,而一臉陰沉的正是那個似乎永遠都不會有笑臉的水鬼老七。最後出來的,是個穿月白長衫的男子。這男子眉長鼻直,生就一副美男子的麵容,但臉上卻透出一股過於冷硬的英氣。
“楊天貴!”認得此人的人心裏都不由一驚,心中暗自叫苦:糟了糟了,他怎麼會在這?那剛才關於他的種種談論不都被他聽了個清楚?自己剛才沒說他什麼壞話吧?那些不太認識他的人雖不知道他是誰,但也能感覺這人身上帶了股煞氣,一副來者不善的樣子。由不得讓人心裏惴惴,著急著小聲向旁人詢問這人是誰?隻有水生怯怯地叫了聲:“楊營長!”這一聲叫總算讓此人身份真相大白,卻讓更多的人大吸涼氣:天,這可是個殺自己兄弟都不眨眼的魔頭啊。尤其是剛才那個自稱和寧濟堂有生意往來的矮個胖子更是嚇得一吐舌頭,慢慢順著牆腳準備開溜。紫月也微微睜圓了眼睛,有些吃驚地看著來人,她並不驚異於他是“殺人魔頭”,而是吃驚於眼前站著的竟然就是那晚丟失了錦囊的男子!他竟然就是這些天下江鎮人人口中談論的楊天貴?
天貴對周圍的人都不在意,隻掃了一眼那桌團丁,冷冷地說:“你們還有一點團丁的樣子嗎?你們劉少爺就是這麼管教你們?”
眾團丁悻悻,紛紛背起放在桌邊的長槍黯然離去。那個剛才最起勁的團丁癩子見此不得不放下手中的酒杯,但嘴上兀自不服,對紫月冷笑道:“怪不得紫月姑娘這麼神氣,黃特派員剛走,又搭上了楊營長這個靠山了!”
水生已經幫癩子拿了他的長槍,聽他還在那嘴硬,便上來拉他到:“快走吧,還巡邏呢!”
“哼!”團丁癩子一撇嘴,慢吞吞地接過長槍背上,翻了個白眼,一邊往外走一邊怪聲怪氣地說道:“不是說楊營長隻喜歡名門小姐嗎?現在怎麼連醉仙樓的姑娘也看上了?”
“醉仙樓?”天貴心裏猛醒,有些吃驚地去看紫月:她竟然是醉仙樓裏的姑娘!紫月正好也在打量他,見天貴聽得“醉仙樓”三個字便微微有些訝異地朝自己看了一眼,便知他在驚訝些什麼,臉上湧起一團紅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天貴自知道失態,忙收起了自己的訝異,回身對大鵬三人道:“你們先回去吧!”也不顧酒館裏還有其它人,走到紫月麵前,輕聲道:“我送你!”
紫月剛才見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時略顯驚訝,頓時自慚形穢,紅了麵頰,垂首站在一邊,難為情得再不敢抬頭去看他。現在忽然聽到他對自己輕聲說出“我送你”三個字,隻覺得這個聲音既有溫柔,又霸道,由不得心裏一動:他不說“我送你吧”,也不說“我送你好嗎?”而是說“我送你”,這分明就是命令,但世上怎麼還有這樣的命令?溫柔得讓人心動,讓人忍不住地想要聽從他的指揮,任憑他操縱。是什麼樣的人才能發出這樣的聲音呢?紫月忍不住地又要想去打量天貴。她終於重新拾起勇氣慢慢地抬頭,順著眼前的那一席月白長衫往上看去,卻見天貴深邃的眼睛似乎是一潭深不見底的寒水,讓她看清裏麵的內容。可是,自己需要看懂嗎?有剛才那一句“我送你”就已經足夠了。
紫月從心底裏綻出一個最甜蜜地微笑,衝著天貴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