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真是大丫回來了啊!這得有十幾年沒回來了吧?”說話的婦人一邊撫著額角的碎發一邊從西廂房走了出來。這婦人約莫三十多歲,瓜子臉,大眼睛,皮膚白淨,一身海裳紅棉布做的衣裙映著發髻上的銀釵亮閃閃的,顯得和院中的其他人格格不入,此時正一笑嘻嘻的拉過秋色的手說話。
秋色看著她有些發愣,吳氏在一旁介紹,“這是你二嬸。這孩子,離家十幾年,都有些不記人了。”
“沒關係,沒關係。”二嬸笑眯眯的擺手,對秋色道:“大老遠回來的快去和你娘說說話吧,這些年你娘可沒少念叨你。”又看了眼正哄著金寶吃東西的丁老太手裏的東西,笑著說:“這孩子真是有出息了,大嫂,這回你就不用惦記了。”
丁老太不樂意了,打斷二嬸的話訓道:“老二家的,你不是張羅要回娘家麼?還在這兒磨嘰什麼哪?”
“娘,我這不正要出門麼,見到大侄女就說了幾句話。”二嬸隨口應付了一句,用手摸了摸秋色的粗布衣服,憐憫的道:“大侄女這些年可受了苦了,現在總算是回家了。不過,大侄女,你回家是跟主家請了假麼?不會是私逃回來的吧?”
原本還要罵人的丁老太一下子住了嘴,瞪大眼睛問道:“什麼私逃?”
“娘,私逃就是背著主家私自逃走的奴才,被抓到是要坐大牢的,連我們都要受牽連的。”二嬸跟著丁老太解釋的挺清楚。
“啥?你是自己逃回來的?”丁老太立時就如同炸了毛的貓,“你趕緊給我滾,可別連累我。”
“娘,大丫才剛回來。”吳氏吳氏急了,女兒才剛回來,婆婆怎麼就趕她走呢!
一直沒插上話的秋色這才開口,聲音極平淡,連剛才心裏湧起的那一絲漣漪都消失不見了,“我不是逃奴,是主家要進京用不了那麼多人才放了我的奴籍,不信你們去衙門查啊!”秋色邊說邊掃了這位二嬸一眼,真想不到她竟懂得逃奴的事兒,還真不簡單哪!
“放你娘的屁,你才去衙門哪!你個賠錢貨,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老娘我好的很,才不去那地兒呢!”丁老太張嘴便罵,吐沫星子差一些噴到了秋色的臉上。
秋色沒想到自己隻不過想說一句話證明自己卻遭了一通罵,古代人講究“生不進衙門,死不入地獄”。她也沒想到無意間的一句話惹了丁老太發這麼大的火,臉上一時紅白交錯,十分難看。
“娘,你別生氣。”吳氏小心翼翼的把身子挪到了秋色身前,聲若蚊呐,“大丫她不是故意的。”
“呸,說不準就是你教的?裝什麼好人……”丁老太依舊不依不繞,手都快伸到吳氏的臉上了,吳氏明顯的瑟縮了下,朝後退了半步。
“好了,娘,你快去給金寶拿糕點吃吧,看他好像沒吃夠呢!”二嬸笑嗬嗬的挽著丁老太的手將她推走了。
奇怪的是,丁老太竟真的拽著金寶走了,隻是朝吳氏母女的方向狠狠吐了兩口。這位二嬸在丁家貌似挺有地位的樣子,秋色暗想。
“大丫別在意啊,你奶就這樣,刀子嘴豆腐心。”二嬸拍拍秋色的肩,衝吳氏善意的笑笑,“大嫂你和大丫去說會兒話吧,今天就別幹活了,三弟妹,一會兒你替大嫂幹活兒吧。”二嬸又衝著西廂房裏站在窗子前的婦人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