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們都知道,有時候和睦隻是表象。”薛知遙聳聳肩。
就像她的家庭,父親狠毒,繼母手辣,妹妹也對她恨之入骨,所以薛知遙對於家族這種牽絆並沒有很深的感觸,她隻知道,她愛誰而誰又愛她,那麼就該對誰好。
陸宴北自然知道薛知遙心中所想,心疼地摸摸她的發頂:“走吧,今天下午不工作了,我想回去休息,你陪我。”
薛知遙一陣錯愕,慌忙想從陸宴北的懷裏掙出來:“不好吧,我還想回薛氏工作呢,小梓他們還等著我去商討正事呢!”
“反對無效。”陸宴北說著,把薛知遙塞進車裏,一路開回了薛家。
原本以為,一切隻要休息好了,就能有精力應付一切困苦。
可沒想到,當陸宴北和薛知遙被電話鈴聲吵醒後,聽到的消息竟讓他們如此措手不及。
那時,已是傍晚時分,陸宴北和薛知遙相擁而眠,似乎,要把這段日子奔波辛苦而犧牲的睡眠時間,都在這一下午補回來。
“嗡嗡……”
伴隨著手機的震動,鈴聲也尖銳地劃破了滿室的安靜。
薛知遙最先醒來,迷迷糊糊想去撈手機,卻被陸宴北又一把摟回懷裏,閉著眼睛在她細嫩的脖間蹭了蹭:“別管。”
薛知遙確實也睡眼惺忪,順從地不去管。
可這電話卻如同催命符一般,響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第三遍響起的時候,陸宴北自己都終於忍不住了,一翻身惱火地坐起來,被子從他身上滑下,露出結實精瘦的胸腹,他抓了抓頭發,抱怨道:“真是夠了。”
陸宴北長臂一伸,將手機拿過來,上麵顯示是陸夫人來電,他懶洋洋地按了免提接通:“媽?”
對麵立刻傳來陸夫人帶著哭腔的聲音:“你去哪裏了啊?你爺爺要不行了!”
恍如晴天霹靂,陸宴北雙目瞬間張大,驚得手機都差點掉了:“你說什麼?”
薛知遙也是頃刻毫無睡意,迅速爬起來就開始換衣服,隻是顫抖的指尖還是出賣了她的緊張。
明明下午他們還去探望過陸老爺子的,他不是還好好地躺在病床上麼?
怎麼不過幾個小時的時間,就……不行了?
“你快點過來,你爺爺真的要不行了!”陸夫人又急又悲傷。
陸宴北來不及回應什麼,手機一扔就抓了衣服匆匆往外跑。
薛知遙趕緊追上去,在車前攔住陸宴北:“我來開車。”
陸宴北也知道自己此時的情況並不適合開車,當即也沒多言,直接坐到了副駕駛。
一上車,他什麼也沒管,直接從儲物櫃裏翻出香煙,點了幾下才點燃,隨即深深地吸了一口,眼中的慌亂才稍有平複。
薛知遙邊發動車子,邊擔憂地望他一眼,到底沒說什麼,隻是沉默地將車開得像飛機。
這條開了無數次的路,今晚顯得格外遙遠,薛知遙隻恨沒有瞬移可以頃刻就到醫院。
醫院終於到了,兩人急得連車門都沒有鎖好,就急匆匆跑去了陸老爺子的病房。
“嗚嗚……”
還沒到病房門口,就聽見了走廊傳來的嗚咽聲,陸家的人基本上已經全在走廊上聚齊了。
薛知遙和陸宴北的心頓時一涼,腳下越發急促。
“你怎麼才來?”陸夫人最先看到他們,她眼睛緋紅,流著淚責備地問道。
“爺爺呢?”陸宴北在病房門口停下,也來不及管陸夫人,隻是看著周圍的人問。
薛知遙知道,陸宴北在害怕,甚至不敢自己進入病房一探究竟。
被陸宴北看到的人,都一一回避了眼神,不是哭就是歎氣,隻有陸夫人哽咽地說道:“老爺子剛剛已經咽氣了……”
“不可能!”
陸宴北憤怒地大喊,伸手就推開了病房的門。
入目的,果真是被白巾覆蓋的一個人形。
陸宴北盯著那病床,盯著那人形,深呼吸了好幾次,終於走上前去,在病床前站定。
薛知遙連忙跟進去,依著陸宴北半扶住他,這一刻,她才發現,這個一直強大堅定的男人究竟有多麼脆弱。
“爺爺?”陸宴北輕喚一聲,那顫抖的聲線,當真讓人聞者傷心。
自然不會再有陸老爺子含笑回應,陸宴北顫抖著伸出手,猶疑徘徊了好幾次,終於扯住白巾的一角,緩緩掀開,露出了陸老爺子麵無血色而淡然的臉。
“爺爺!”
陸宴北悲呼一聲,閉目之間晶瑩的淚水跌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