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陳叔叔為了我們母女身受重傷,是我們母女虧欠了你,這次你能出手相助,我感謝你還來不及。”薛知遙說著,似乎眼前又浮現出陳亦當年被撞飛的場景,眼眶都紅了。
“傻孩子。”陳亦在薛知遙的發頂上摸了摸,“好了,我們誰也別說虧欠了誰,隻要我們現在都好好的,相信若韻在天之靈也就安息了,對不對?”
“嗯!”薛知遙點點頭,潸然淚下。
這麼多年來,生活在薛家,薛知遙甚至不能提起柳若韻一個字,每每她思念母親,卻又無人可以訴說時,才是她最最痛苦寂寥的時刻。
而如今,終於有一個人可以和她共同懷念柳若韻,薛知遙這才頭一次覺得,自己多年的的思念得到了撫慰。
陳亦又何嚐不心酸難受,為了柳若韻,也為了薛知遙。
傷心之餘,陳亦不禁朝赤夢的玻璃門外看了一眼。
門口的黑色豪車上,陸宴北正安靜地坐在裏麵凝視著這裏發生的一切。
陳亦撒謊說是自己一個人過來的,但其實,是陸宴北親自送他過來,卻擔心薛知遙看見會不高興,便堅持不肯露麵。
此刻薛知遙傷心流淚,陳亦能安慰輕哄,他卻連下車出現的資格都沒有。
陸宴北不禁捏緊了拳頭,默默地反複告訴自己,欲速則不達,他和知遙以後的日子還長,今天也已經見過麵了,總有一天,他能重新一點一點軟化薛知遙的心。
薛知遙哭了一陣,慢慢平複了情緒,抬起淚眸看向陳亦:“陳叔叔,明天你有沒有空,陪我去看看我媽媽?我想她也很想見到你的。”
盡管陳亦內心十分苦澀,卻還是努力笑了笑:“知遙,你媽媽那裏,我早就去過多次了,隨著我記憶的恢複,我就越來越忍不住去墓園陪陪你媽媽,她這一輩子不容易。”
“陳叔叔……”薛知遙又忍不住淚水泛濫。
“不要哭,從小你媽媽就不喜歡女孩子哭哭啼啼,她一直都是個堅強的人,也一直希望你是一個勇敢的姑娘,你之前的一切都做得很好,不要在這會兒被人笑話變成愛哭鼻子了。”陳亦柔聲勸道。
薛知遙點點頭,用力把淚水憋了回去,可那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起來,就更加我見猶憐。
陸宴北坐在車上,手都已經放在了門把上,隻要一個沒控製住,就會開門下車了。
陳亦不經意地側首,正好瞧見那扇車門開了一條縫隙,緊接著又被關上,心念忽而一動。
“明天九點,我們一起去墓園再看看你媽媽吧,畢竟你重新執掌薛氏,這麼大的喜事該讓若韻也高興高興。”陳亦提議。
“好!”薛知遙一口應下。
陳亦又笑了笑,便隨意地詢問起薛知遙一些日常瑣碎,薛知遙也一一回答了。
兩人聊了近兩個小時,陳亦看著時間不早了,才又關切了薛知遙幾句,起身告辭了。
“你們聊了什麼?”
陳亦剛一上車,陸宴北的問題就響起來。
“你想知道,為什麼之前不一起下去?”陳亦不答反問。
陸宴北抿抿唇,又轉頭看了一眼薛知遙的身影,不說話。
陳亦歎口氣:“你知道過去做錯了事,就該更努力的彌補,而不是怕三怕四,這哪裏還像是曾經叱吒商場的陸家大少?”
一陣長久的沉默,陸宴北才開口:“我確實怕過猶不及,引起知遙更多的反感。”
他也很無奈,每次碰到薛知遙,他引以為傲的理智就好像偏離了軌道,做出一些投鼠忌器的事,等到事後他回頭再想,都會覺得自己在那一刻怎麼會做出那樣的決定。
“你這是關心則亂,但並不代表你的做法就值得原諒,你必須好好反思,不然,你可能會成為第二個‘薛凱濤’。”陳亦一針見血。
陸宴北的睫毛猛然一顫,想到薛知遙看向薛凱濤的眼神,他的心就一陣抽緊。
不,他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陳亦眼神稍動,就察覺陸宴北手指在微不可見的顫抖,不禁又軟下幾分聲線:“宴北,我是長輩,我也明白你對知遙的感情母庸置疑,但我必須警告你,以後你的做法不能再以你的思維為中心,試著多了解了解,知遙到底想要什麼樣的保護,嗯?”
這一次,陸宴北乖順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謝謝陳……叔叔。”
孺子可教也,陳亦微微一笑:“明天八點半之前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