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謊的最高境界就是真假摻半、轉移重點,事實好像都是事實,但換一個麵來說,就已經完全是另一種意思了,就算去對峙,也捉不到什麼痕跡。
更何況,薛知遙本來就有這樣的想法,這一點,陸宴北知道得很清楚。
長久的沉默過後,何妃自己都有些忍受不了這凝固的氣氛時,陸宴北才淡淡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陸宴北一抬手,阿誠便心領神會,開車前行準備送何妃回公寓。
難得能與陸宴北相處,何妃就算知道剛才的話讓他不開心,也還試圖再說些什麼,可她主動提了幾個話題,陸宴北都是興趣缺缺,單音節應幾聲便沒了下文。
何妃也沒了勁兒,端坐在旁邊,默默生悶氣。
“何妃。”陸宴北冷不丁叫了一聲。
何妃回過神,突然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陸宴北不再叫她“妃兒”了……
隻是一瞬間,念頭就閃了過去,何妃打起精神露出微笑:“嗯,怎麼了?”
陸宴北淡淡道:“可以的話,你放棄向薛氏追責吧。”
何妃呼吸凝滯了一下,手慢慢收緊,笑容也變得僵硬:“為什麼?抽走薛氏的資金,一直就是你計劃的目的吧。”
當何妃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她也很矛盾。
陸宴北的決定是何妃故意引導的,可是當她真的聽到陸宴北要為了薛知遙改變計劃時,何妃心裏還是有一股抑製不住的恨意!
而陸宴北當何妃是朋友,並沒有掩飾:“我確實是為了知遙,所以想和薛凱濤重新談條件,如果他答應,那和你簽的合同就不再追究。何妃,我希望你能同意。”
何妃幾乎要忍不住歇斯底裏,但硬是咽下去,裝作苦澀一笑:“你何必來問我的意見,這件事情本就是幫你們做的,當然你想做什麼決定我都會同意。”
無端的,陸宴北甚至生出了一絲對何妃的歉意,他抿抿唇說:“那就這樣吧,如果事成,我會過來拿合約的。”
車子已經到了何妃的公寓處,何妃點點頭,沒再說話便下了車,很快地消失在了公寓大門裏。
陸宴北停了一會兒,才對阿誠說:“走吧。”
賓利又無聲地開動,一路越行越遠。
何妃一路疾步回了家,進門就掏出手機打給了薛子纖。
薛子纖很快就接了,急切的聲音傳了過來:“何、何妃,怎麼樣了?”
“等著陸宴北來找你們重新談吧。”何妃語氣冷淡。
“啊!”薛子纖長籲了一口氣,握著電話的手都激動地發顫,“何妃,你真是我的恩人,如果不是你幫我周旋,我這次肯定要死了!你真的是太有能力,太……”
何妃聽著薛子纖在那邊興奮不已,心裏卻對她十分不恥。
誘導陸宴北放棄追究薛氏的責任,是何妃為自己在謀劃,順便也收買一下薛子纖的嘴巴,免得她胡言亂語泄露了她是同謀。
想到這裏何妃又不由失笑,現在薛知遙對她感激不已,薛子纖也是感恩戴德,兩個人完全被她玩弄在鼓掌之中!
薛家的兩姐妹還真是一樣的愚蠢呢。
何妃聽夠了薛子纖喋喋不休的讚美之詞,有些不耐地打斷她:“不過,陸宴北會和你們提什麼條件,我也不知道。總之你們盡量全部答應,哪怕是適當的討價還價,他都不會再把事做絕了。”
薛子纖趕緊拚命點頭,恨不得要把何妃的話當聖旨裱起來。
何妃懶得聽她在囉嗦,幹脆地把電話掛了。
薛子纖也不在意何妃現在惡劣的態度,幾乎是衝出辦公室,去找薛凱濤報告這個好消息。
而在薛凱濤知道這個消息之後不久,陸宴北便找過來了。
兩人在薛凱濤的辦公室裏商談,薛子纖在外麵等候,幾次想要進去都被何覓拉住了。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兩人終於一前一後地出來了。
最前麵的陸宴北表情依然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而薛凱濤臉上雖然是笑著,對陸宴北的態度也恢複成之前的恭維,可在他眼眸裏,有一些負麵的暴虐情緒怎麼也藏不住。
薛子纖想要迎上去,都被薛凱濤掃過來的視線嚇到,馬上就站在原地不敢動,過了一會兒才又遠遠跟了過去。
薛凱濤一路把陸宴北送到了門口,看著他上車離開了,臉上的笑意頓時一變,黑雲壓頂般的怒火騰地燒了起來!
“算個什麼狗東西!”
薛凱濤抬腳就把身邊的垃圾桶踢飛了,在薛氏大門發出了響亮的一聲“咣當”。
周圍的人立時噤若寒鴉,誰也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就怕突然被殃及池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