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男子的聲音響起,“嗯?”冷傲安斜躺在軟榻上,墨發如瀑,一襲深紅色長裙拖在地板上,玫瑰色高跟鞋輕觸地麵。空曠的房間將她本就清軟的聲線襯得異常嬌媚。
“信息查到了,裴景翔九年前將青城幫收歸己用,一度壟斷本地貿易,二年前他移民日本,十天前剛剛回國。”冷傲安抬眸,對上男子剛毅的側麵,他的年紀和她一般,也和她一樣過早地嚐便人情冷暖,世態炎涼,英俊清秀的麵容偶有與年齡不符的滄桑顯露,六年了,她的身邊始終有他跟隨。
“沈毅,你怪我嗎,若不是我闖入你的世界,你會擁有和普通高中生一樣的生活。”“不會。”男子的笑使人如沐春風。
“難為你了,竟還記得我母親的祭日。”冷傲安起身,向前一步,手臂環住男子的後頸,飽滿的酒紅色護甲劃過掌心,皮肉被刺破的聲音響起,男子胸前的白色康乃馨瞬間被染紅。“我母親最喜歡紅色,白色的東西不配稱她,隻有鮮血才配為她祭奠。”她將唇伏在他的耳邊,長時間的沉默,“我報仇之後嫁給你,好不好?”聲音幾不可聞。“好。”聲音亦是淡淡,一句話,卻是無比的沉重。
十年前,冷傲安的父親冷冥天是當地數一數二的地產商,名下的青城幫更是令人聞風喪膽,她的母親是當紅的影星,七歲的沈傲安花蕾一般的年齡,經曆著令同齡人羨慕的公主般的生活,也是她此生最幸福的時光。然而,完美的幸福總是像鏡中花,水中月,可望不可及。
不久,她的母親與一位男演員傳出緋聞,更爆出了她的身世之謎。那時,幾乎所有的證據都間接或直接地指證著她母親的不潔,母親的辯駁更是顯得蒼白無力。
冷傲安不會忘記,在八歲生日的前一天,母親和她被掃地出門,母親富家小姐出身,沒有一技之長,又帶著她,生活更是沒有保障。母親找到工作的第二天,他們便遭到了暗殺,也許是命運眷顧,上天垂憐,她們僥幸逃脫。之後,她們不得不改頭換麵,在一個偏遠的小村莊內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終究是天不遂人願,在她十歲那年,村莊裏爆發瘟疫,母親心力交猝,很快病入膏肓。臨死前,母親告訴她,一切都是陰謀。
一個男人曾追母親三年,遭到拒絕,於是展開了瘋狂的報複。冷傲安在那一刻將男人的名字深深地印在了腦海裏——裴景翔。
不久,母親離世,她再無人可依賴,撕心裂肺的慟哭之後,她想到了隨母親一同長眠。但當希望不足以成為她生存的動力時,仇恨的力量顯現出來。報仇成為了她活著的唯一目標。“裴景翔,當年你沒能殺了我。我冷傲安的出頭之日,就是你身敗名裂,家破人亡之時。”她離開村莊前對著母親的墓碑發誓。
沈毅第一次見她是在海邊,她十二歲的年紀,已經顯現出絕美的容顏,隻是眸底翻騰著大海一般濃濃的悲傷與不甘。呼嘯的海風吹散了她的劉海,她瘦弱的身軀愈顯單薄。對上她視線的那一刻,沈毅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此刻,他恨自己不能撐起一片天,留給她時間最美的景色。
沈傲安抬眸,淡淡的看向飄渺的遠方,卻是向他走來,“今後跟著我,如何?”女孩柔弱的聲音裏透著堅毅和不屈,竟使他無法拒絕。他點點頭,沒有意識到,這一刻,他交出了自己的一生。
在之後的六年裏,沈毅動用家族的炎焱情報網,和沈傲安一起在社會闖蕩,並協助冷傲安成為了黑幫的龍頭。
六年時間,他學會了笑著殺人,學會了隱藏真實的自己。他看著冷傲安從不甘到憤怒再到外表淡然,內心卻在複仇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可他想要的,隻是和冷傲安牽手日出,並肩日落。
中國駛向日本的豪華渡輪上,裴景翔雙臂環胸,勾唇冷笑“廢物!十年前你殺的人竟然還活著,替她死,還是按規矩來,自己選擇。”漫不經心的語調說出的卻是令人膽寒的話語。眸中的陰厲之色顯現得淋漓盡致。
他身後的男子雙唇緊抿,臉色蒼白,全身不住的顫抖。
“噢?看來你是想讓我替你決定了。”裴景翔語氣冰冷。
“屬下不敢。”身後的男子深吸一口氣,拿起隨身佩戴的匕首。狠狠得向自己的右眼此去,霎時血流如注,忍痛用力,整隻眼球被生生剜了下來。眼角最後一根神經斷裂的那一刻,男子終於不堪忍受,向地麵倒去,身下的眼球被壓得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