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場大雨,讓格吉爾的心情糟到了極點。他有不少貨物屯在碼頭,那些貨物裏多數是不能見水的,也不知道那群老愛偷懶的夥計們的有沒有看照顧好他的財產。受急迫心情的驅使,今天一早,他就坐上馬車往碼頭趕。
從住的地方到碼頭,需要經過平民區,這一帶的道路很多都是泥土路,經過雨水的浸泡,簡直成了車輪殺手,馬車一路行來已經陷了四次泥水坑,有一次差點讓格吉爾從車廂裏翻出來。“該死的官員,拿了我那麼多錢,連路都不修,都吃到狗肚子裏去了嗎?”格吉爾腹誹。不過他的黴運似乎尚未結束,因為馬車停了下來。
撞到人了。不幸中的萬幸,被撞的那個人很快從地上爬了起來。
格吉爾黑著臉下了馬車,很想罵車夫一頓,但是最終忍住了,隻是狠狠瞪了一眼。“格吉爾是個有修養的人”,一直以來,人們都這麼說。他很愛惜羽毛。車夫其實也很無辜,他哪裏知道會有人站在路中間,看到馬車來了還一動不動,要不是他反應快及時調轉馬頭,那人說不定已經被馬蹄踩死了,不被踩死也要被軋死。
被撞的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年輕,高高瘦瘦的,看穿著似乎家境很貧寒,再加上一身的泥水,形容淒慘。格吉爾心裏歎了口氣:不知道會不會被訛。他已經做好了出血的準備。
“你怎麼樣了?”格吉爾很和藹的問。青年看起來似乎沒受傷,隻是被車廂尾部蹭倒在地,沒見到哪裏流血。
小年輕聽見問話也沒有回答,隻是呆呆地看著他。
你發什麼呆啊?問你怎麼樣了聽不明白嗎?“哪裏受傷了嗎?”格吉爾耐心地又問了一句。
還是沒反應,也不像是要訛人的樣子,訛詐總得開口要錢啊。難道是傻子?
“你有事嗎?”格吉爾已經很不耐煩了,一語雙關地問。
小年輕依舊是呆呆的看著他。
看什麼看啊,說話啊!啞巴了?啞巴也該會點頭搖頭啊!看著也不像個傻子啊!“沒事我就走了哦?”他不想這麼耗下去了,時間很寶貴。
小年輕一副你要做什麼隨意,我就是看著你的態度。
大早上的雖然沒幾個人,但是道路兩旁的窗戶裏還是探出幾個腦袋來看熱鬧。格吉爾已經不想廢話了,他伸手摸摸口袋,然而並沒有找到錢,走的太匆忙了。“帶錢了嗎?”他轉頭問自己的車夫。
車夫也摸摸口袋,然後攤手。
格吉爾臉色發紅,鮮血上湧。但是隻湧了幾秒鍾就回複了正常,轉頭鎮定的吩咐:“你帶他回去,我步行去碼頭。”說罷頭也不回往碼頭走去。
轉頭格吉爾就把這事拋在了腦後,他的時間不值得浪費在這種事情上。雖然不知道那個被撞的小年輕怎麼回事,但是無所謂,格吉爾什麼風浪沒見過,即便是對手的陰謀詭計也不怕。
從這裏到碼頭沒有多遠,但是近年逐漸發福的格吉爾走到的時候還是氣喘籲籲一頭汗。
沒有看到預想中的糟糕模樣,貨物都好端端的堆在碼頭,雨棚也蓋的嚴嚴實實。駐紮在碼頭的兩個管事正領著幾個夥計清理積水,看到大老板親自到來,都
恭恭敬敬的問候安好。
看起來損失不大,格吉爾滿意地拍了拍兩位管事的肩膀:“辛苦你們了。”
“為您做事是我的榮幸。”管事很會說話。
“什麼時候裝船?”這批貨物原本幾天前就該運走的,隻是不知道為什麼貨船遲遲未到,引起了今天的虛驚一場。
“今天下午。”
格吉爾摸摸下巴問:“有沒有說為什麼延時?”
“說是騰不出空來,昨天剛剛趕回來幾艘,今天立刻就開過來。”
對話沒有主語,顯然對話雙方都知道主語是什麼。
“嗯,好。”格吉爾點點頭。家業越大,需要提防的人和事自然也就更多,“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麻煩你們還要繼續辛苦。”
“不敢說辛苦。”一個管事回答,另一個管事已經注意到了大老板是孤身一人前來,而且衣服上濺了很多泥漿,問道:“我派個人送您回去?”
格吉爾矜持的點頭。解決了最困擾自己的煩心事,他原本惡劣的心情立刻就消失了,一身的輕鬆。隻是回去的路很顛簸,讓他微胖的身體一點都輕鬆不起來。
才回家,肇事車夫就匆匆的趕過來:“好像腦袋不好使,也不說話,讓他走他也不聽,拉著才走,我在平民區打聽了一下,叫艾倫,一個街頭的小混混,經常跟北區的人打架,除此之外沒有什麼不良的習慣。”他如此細致的打聽當然是為了將功折過,雖然格吉爾一直對下人很寬容。